樓閣外的瑟瑟細雨漸漸小了下來,倒是突顯出閣內產生的響動聲音。
隨著閣屏外與仆從的輕微交談停止,便傳來有人步入內閣的聲音。
一名身著素色服袍頭上裹著白巾的文士緩緩行到內堂,文士須發微白,目光中雖有悲戚,卻神情剛毅,方正持重。
來到孫權身前也不多言,只是躬身作揖拱手一禮,“孝廉!”
而此時一直注視著窗外的孫權,才猶如夢初醒一般,迅速從榻上下來,來到老者身前,躬身拱手深深作揖行了一禮,口稱“先生!”
來人正是為孫策定鼎江東殫精竭慮的當世名士張昭。
抬頭互相看向對方,待瞧見孫權面頰上淚痕處流淌的淚水時,張昭先也是面有戚戚,繼而迅速面色板正,再次朝著孫權一禮。
“孝廉還請節哀!討逆將軍意外離世,乃天下損失,江東舉境皆可哀,唯孝廉當迅速振奮起來!提領江東諸俊賢穩定不安局勢!”
面上流露悲戚神色,孫權眸角含淚看向張昭,“先生,我尚且年幼怕很難擔當如此重任,不若先生與公瑾擇一人任之如何?”
瞬間瞪大眼眸,張昭直叱,“孝廉怎可如此妄自菲薄,且不說我與公瑾皆乃從屬于討逆,受知遇之恩。便是孝廉你也是十五就出為陽羨長,頗有政績的。豈有不繼承先賢遺志,建立勛業的道理!”
君子欺之以方,此時的孫權隱隱便是這般做的。張昭當世名士,即便受故主所讓,又豈會真的趁著孫氏婦孺孤幼之際,行那篡逆行徑。
若當真有此想,恐怕周瑜會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了。
“先生!”伸手托住張昭的手臂,將他扶到榻座上坐下。孫權撩起服袍后退一步,繼而徑直大禮伏跪與地。
當下,張昭也是面色大驚,他方才還以為孫權要與他談論事情。此時連忙起身,上前彎腰將孫權扶起,“孝廉這是何意?”
“先生,小子駑鈍,以未及弱冠之年,便要從兄長手上接過這江東諾大的基業重擔。心中惶恐難安,常私下不敢任之。今聞先生一番怒叱,頓時醍醐灌頂!”
低頭再拜,“小子粗鄙,還請先生看在亡兄的叮囑,輔助權以州郡事,權不勝感激!愿拜先生為老師,日夜恭聽教誨,使江東百姓安康,生民富足!”
“公子這又是何必。”幽嘆一聲,張昭想要將孫權托起身,“臣本受討逆之托,必是要輔佐孫氏鼎立江東基業的!你先且起身罷。”
抬頭看向張昭,此刻孫權目光堅毅,“懇請先生不以權駑鈍,教我以州郡事!”
表情再次一怔,看著孫權目光中的堅定,張昭沉默猶豫片刻,終究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見狀,孫權瞬間面色大喜。起身后退兩步,恭敬向張昭行了學生之禮后,才扶他再次入榻。
終究他自己拜的先生和孫策臨終囑托的先生,還是有區別的。
分別坐在榻座案幾兩側,孫權親手為張昭奉上盞茶湯后,才緩緩開口,“先生,我想為兄長報仇!”
看著孫權咬牙切齒的模樣,剛剛安定下來的張昭頓時面色大驚,連忙拱手,“孝廉,此時萬不能意氣用事,若此時糾察討逆遇刺的事,必然會引起吳中動蕩!”
“難道此事就這般不提了?”
“且緩緩圖之!”盯著孫權,張昭緊張的認真道。
作為江東肱骨之臣,他又豈會不知道孫策之死,其中留存的蹊蹺,但此時已經要動蕩不安了,在以鐵血手段屠戮涉案人員,必將會在吳會之地,掀起軒然大波。
眼下,他想要的只是平穩過渡。
看著張昭的反應,孫權心下也不由緩了一口氣,他剛才的話,多半也都是為了安撫張昭的,孫策之死,其心腹從屬必然心生疑惑和憤恨。
所以,他就必須要先將自己摘出去,而后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