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聲道:“你們和尚不是以慈悲為懷嗎?你放我出去,我助你降服惡鬼,乃是功德一件的好事。何況圣賢云‘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
和尚老實道:“那是儒經的話,佛經里可沒有。我只知道師父讓我下山,不可接觸女色,否則對修行不利。”
女子怒道:“一派胡言,觀自在還是女兒身,你們難道見了就不拜?你當女色是女色,如何四大皆空。”
和尚不禁一愣,又道:“你說的有道理,可師父的話,我總不能違背。你放心,我想到辦法了,金華府內有正道高人,青城派的顧師叔師徒二人便在金華府,我去尋他們二位來,想必能渡化這些惡鬼。”
女子冷冷道:“顧滄海師徒跟我有仇,來此必不放過我。你去找他們過來,我必死無疑。死和尚,你記住了,你去便是害死了一條人命。”
和尚一聽,支支吾吾道:“那可如何是好,總不能不管這些惡鬼,它們遲早要出去害別人的。”
女子淡淡道:“那你們也不要說什么眾生平等,旁人的命是命,我的命便不是命。”
和尚聞言苦笑,道:“既然如此,若顧師叔師徒二人如若對姑娘不利,我必定阻止。”
女子冷呵呵道:“你連降服這些惡鬼的本事都沒有,如何阻止得了他們?我瞧你終歸是想要我的命,那你現在拿去吧。只是你要記住,你也舉起了屠刀,今后不要說什么慈悲為懷,將來注定不能成佛。”
和尚給女子駁得體無完膚,不由冷汗淋漓,,面白如紙。
“師父,這紅塵的修行好難啊,眼前的難題我解不開。”
他用衣袖擦著冷汗,早知還是不要下山了。女人如洪水猛獸,師長們說得一點都沒錯。
“此言差矣。”
庭院里飄蕩起一陣悠悠語聲。
和尚忙合十道:“不知是何方高人?”
“高人不敢當,不過一閑人而已。小師父既然想成佛,為何卻瞻前顧后?豈不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修佛者,當有大慈大悲之心。自身成道事小,救濟眾生事大。孰輕孰重?豈不聞,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那一字字如晨鐘暮鼓,激蕩在和尚心靈中。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和尚喃喃自語。
只覺得誦讀過的萬千佛經的精義,都在這十六字中。
那女子的聲音響起道:“你的聲音好耳熟,你是誰?”
徐清出現在寺門的高墻上,憑風而立,瞧著眼前庭院僧舍,微微笑道:“歡歡姑娘竟不記得我了嗎。”
“是你?”歡歡又驚又駭,她心思剔透,道:“先去那不陰不陽不男不女的怪人說是奉一位前輩之命來抓我,他口中的前輩便是你了?”
“大抵不差。”徐清往前踏出一步,足下如生玉階,一步步走下來。
直到最后一步,腳踏實地,徐清輕輕吐了一口氣。
剛才半空中他腦海里莫名想起廣寧子當日滑跪的一幕,差點法力一斷,出個小丑。
和尚合十道:“歩虛蹈空之術,前輩功行深厚,神氣清朗,不知是哪一派高人?”
他見得徐清扮相,心下是有些失望的,因為不是光頭,也沒穿袈裟。他原以為說出那樣一番話的高人,定是佛門中的高僧大德,再不濟也是隱世居士,沒想到竟是一位道士。
歡歡冷聲道:“什么高人,只會欺負弱質女流罷了。”
她一想起當日被宦娘扒光衣服,只得裹一身床單逃跑,氣就不打一處來。是以徐清一出現,她就滿腔怨氣。發泄怨氣過后,又暗嘆倒霉。
她原本是想著蘭若寺作為藏身之地既然暴露,正好反其道行之,徐清、燕赤霞等人恐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