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已經把床褥鋪好，南梔還在擦拭著桌子。

甘棠走到南梔身邊，輕聲問，“南梔，你為什么從來不問我原因？”

南梔開朗一笑，“娘娘做什么自有娘娘的道理，娘娘不愿爭寵，不愿參與后宮是非，我自無過問的道理。”

甘棠抱住南梔，難得地卸下一身端莊的架子，將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我此前一直把你當妹妹看，覺得你還小，是個孩子。沒想到有些事情，你竟活得如此通透。讓你陪我住冷宮，著實讓你跟著我受委屈了。”

“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南梔比較死心眼，認定一個人后，從今往后，窮盡一生，也便就是這一個人了。”

甘棠抱她抱得越發緊了些。雖說這冷宮殘燭，空巷寂寥，處處催人老，但得如此赤誠一人陪伴，倒也不枉此生。

南梔笑著掙脫她的懷抱，“娘娘，我還擦著桌子呢，手上怪臟的，弄臟了你的錦袍就不好了。”

甘棠把外面的衣袍脫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挽起袖子，洗了一塊抹布，“這有什么，我和你一起弄。”

南梔慌忙搶下，“再怎么說，娘娘也是嬌生慣養出來的，不應當做這些粗活。”

甘棠發笑，笑她說她嬌生慣養。她又把布子搶回來，“小看我不是？我能。你放心，我不會讓咱倆一輩子都待在這里的。”

南梔露出一口白牙，“是，娘娘。”

她不會讓李詢瑾如意，更不會讓自己死在這里。

收拾完桌子，兩人又去拔了拔院子里的雜草。

“可惜了，我栽在長寧殿的李子樹，怕是要枯了。我本打算它長大以后，結了李子，和你們一起吃來著。”

南梔離她離得有些距離，再加上她聲音不大，南梔并未聽清，“什么？娘娘你說什么‘你們’？”

甘棠被她這么一問，才知曉自己竟用了“你們”的字眼。

她苦笑著搖頭。

她確實打算和祝修澤一起分享來著，但現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沒什么，我說咱們再在院子里栽點什么吧？”

“好啊。”

一天很快過去，夜晚竟落了雨。甘棠躺在床上聽外面的雨聲，無法入睡。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果真沒錯，現在躺在床上也覺得冷了不少，怕是要入冬了。

甘棠縮了縮冰涼的手腳，蜷成一團。

正當她閉上眼睛準備入睡的時候，突然傳來幾道很清晰的敲門聲。

甘棠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誰？”

“小姐，是我。”來福的聲音。

甘棠隱約猜到些什么，走下床開了門。來福早已不見蹤影，只見石階上放著一條手帕。

甘棠環顧了一下四周，才把手帕收了回來，放在燭火上慢慢烤著。過了一會，上面便顯示出字來，剛勁有力的三個字“兩個月”。

邵遠的字跡。

看來他給她的期限是兩個月。

甘棠燒了那條手帕，又躺回了床上。許是剛才開門，寒意又侵襲進來一些，她感覺自己的手腳更加冰涼了。

在黑夜里，她緊緊地抱著自己，閉著眼睛，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