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詢瑾看著身下的人，一時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過于湊巧，以至于他好不容易被竹簡驚嚇到清醒過來的意識，又逐漸模糊了起來。

在甘棠伸手準備推開他的前一刻，他卻借由著本能，下意識地吻了上去。不管是真實情況還是他的夢，他的本能都告訴他，他想這樣做，而且，也確實這樣做了。

甘棠心都快跳出胸膛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是推開他，還是，就這樣……這次的吻，和前兩次相比，總感覺哪里有些不一樣，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錯開了身子，盡量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李詢瑾感覺現在的自己瘋了，明明在理智里告訴自己要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可是卻總一不小心就讓感性占了上風，而且它還在瘋狂地叫囂著，為什么要不相信她的醫術，為什么不相信他們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為什么不肯再為自己爭取一次機會。

但是，在一切未成定數之前，他不能。他突然開始懊悔自己剛才的行為，已經開始小心翼翼地避開對她的心動，強迫自己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去看待她，可為什么還是沒有控制好自己。

甘棠看著他無比清澈認真的眼神，大腦竟然變成了一片空白。他可能都不知道，此時自己的眼神有多么的無辜。有點像，被大人抓包訓話，但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有點小委屈的孩子？

沉默了一會兒，甘棠才重新開口，“問生，你不是困了嗎？”

李詢瑾邊起身邊應了一聲，“嗯。”

“那去睡吧。”

“好。”

兩人很默契地沒有提剛才的事情。

等到甘棠收拾好以后，李詢瑾才熄了燈睡覺。

第二天甘棠醒來，一側身剛好看見了還在熟睡的他。太陽還沒出來，一切都是清冷的色調，他的輪廓在冬天清冷的早晨里，竟顯得那么溫柔。

甘棠突然覺得奇怪。以前看他時，就算暖陽籠罩著他，也覺得他這個人涼薄無情，陰冷殘酷。現在，在這樣一個灰藍色的早晨，他躺在她的身側安心熟睡，呼吸均勻綿長，她卻覺得他溫和又柔軟。

是從什么時候，她開始轉變對他的看法的呢？

是從那些他和她一起坐著看書的細碎日子開始的嗎？

是從她冒著大雪，堅定地要把他從那個深淵里拉出來的時候嗎？

不知道，她沒有答案。

可它就是這么發生了。

她好像有點不討厭他了，她好像也開始不那么排斥他的靠近，她想要他活在這個世上，她甚至開始安靜來聽他的呼吸聲。

可是，在這樣的時光里，她的腦海里偏偏又閃過了一個人。

甘棠輕輕嘆了一口氣，把身子轉回了里側，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那個符號，那個人現在應該是云瑯的皇帝了吧，他的一切都塵埃落定，應該是十分開心的。

可她的心卻告訴她，為什么她有點開心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