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起身,擦干眼淚,面對著李詢玦,說了她的最后一個要求,“我想回小院看看。”她想回去看看那里怎么樣了,還有小誠子,這些她都放心不下。
李詢玦沉默著,眸色深沉,令人實在猜不透心思。
甘棠見他不語,緩緩地挪動身子,走到他身邊,蜻蜓點水般在他臉側落下一個吻。“這樣夠了嗎?”她的眼里無光,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她只是木訥地做著這件事,她只是把它當成了和他談判的條件。
李詢玦沒有推開她,但依舊沉默不語。
“不夠嗎?”她又去尋他的唇。
但這次還沒挨到,就被他捏住了下巴。她的臉在生硬的力道鉗制下,被迫微微仰起,但她垂著眸,根本不看他。
不愿,不甘,不屑。
“邵甘棠,只有朕愿意的時候,這些才能作為條件,若朕不愿意,你就算百般討好都沒有用。”他終于不再叫她念念,而是叫回了邵甘棠。
看看,多么狂妄的語句。就連她現在唯一擁有的身體,都還是只有在他愿意的情況下,才能作為條件,她還真是一文不值。
甘棠終于抬了眸,撞進他的眼睛里,“那你愿意嗎?”
李詢玦不得不承認,他有時候確實對甘棠毫無抵抗力。比如,這個時候。當她仰著臉,問他是否愿意的時候,他無法騙自己的心說,不愿意。
愿意,愿意。
可是,他卻說,“如果朕不愿意呢?”
“那我求你。”她現在把“求”這個字說的異常輕松平常。天知道,在今日之前,她未曾開口求過別人。
看她半死不活的樣子,李詢玦心中惱火,說話也不自覺沖了些,“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我該怎么做,才能讓你愿意,你告訴我,我照做。”
李詢玦叫她何念沒錯,因為在他面前,這么些年來,作為邵甘棠建立起來的所有驕傲都瓦解得一絲不剩。她就是那個小丫頭,被人遺忘在角落里,引不起任何人注意的小丫頭。
但十多年前,他將她牽入光明。
十年后,他要親手把她拉入黑暗。
李詢玦松開了鉗制著甘棠的手,“朕就最后再縱容你一回,看過之后,即刻啟程回宮。”
甘棠點頭表示明白。
可是她心里滿是苦澀。回自己的家,竟然是別人對自己的縱容。
也是,她現在根本不配。
甘棠跟在李詢玦身后,上了馬車。其實根本用不了那么些隨從,只要祝修澤在她身邊,她就插翅難逃,她敵不過他。
甘棠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馬車剛起步不久,她突然想起問生的匕首還在地上扔著,于是她迅速地沖出去,想要跳車去撿。
李詢玦不由分說地把她拉了回來,“你瘋了?”
甘棠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誤會她想跳車求死,所以低著聲音解釋,“他的匕首還在那里。”
李詢玦神色復雜地看著她,良久,才從腰后把匕首拿了出來,“它在我這里。”
甘棠不敢要,溫順地坐了回去,頭倚在一邊,等著回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