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是怎么也難以扳回來。
看他愁惱,皇后伸手握住李文燁的手,感概的惆悵道“從前你的手只有這么大,母親拉著你去靖州城外的沙丘上捉小狐貍,一轉(zhuǎn)眼,你就這么大了。是要當(dāng)皇帝的人了,切記,要仁厚,凡事三思而行,你身上背負(fù)的是天下蒼生。”
“兒子謹(jǐn)記母后的教誨,往日有母后時時提點,我會好好勤政愛民的。”
聽見李文燁這么說,趙氏反倒紅了眼眶“我還能陪你多久,倒是曹氏那孩子,心地善良,對你又癡情,有她照顧你,母親很放心。”
李文燁忙伸手撫去自己母后臉上的淚珠,提及太子妃,李文燁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白嘉柔張牙舞爪的樣子,回過神來,點點頭答應(yīng)道“兒子一定會好好對待曹氏的。”
“還有一點母親想問你,王氏和你六弟,你打算怎么處置?”
李文燁沒想到母后會過問朝中的事情,不過既然母后問了,自己也只好如實回答“王氏母子預(yù)謀篡位,按律當(dāng)斬。”
“不可!”趙皇后一聽李文燁這樣說,立刻厲聲阻止。
“為何不可?母后那王氏母女犯的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她的九族也包括你,皇兒,聽我一句,他畢竟是你的親弟弟,殺害手足,你是會被史書詬病不已的。”趙氏談及六皇子母子的事情,顯得格外的激動,握住李文燁的手都不禁緊了幾分。
雖說不知道為何母后會一再為王氏母子求情,但是既然母后已經(jīng)開口,自己就不好一口回絕,只能說“兒臣會再好好思量思量的。”
趙氏這才松了一口氣,伸手撫摸著李文燁的臉左看看右瞧瞧,感覺怎么都看不夠一樣。李文燁覺得母后今日也是格外反常,從前從來不和自己說這么多的話,總是一副淡泊置身事外的樣子,想著興許是剛剛沒了人再壓迫,所以也就輕松了起來。
“兒臣和太子妃今晚過來陪母后一起用晚膳吧?”
“也好,那你就先回去忙吧。”趙氏深吸了一口氣,收了收眼底的淚花,試著平復(fù)著自己的心情,李文燁不覺有他,起身行禮告別轉(zhuǎn)身離開了坤寧殿。
趙氏連忙幾步?jīng)_到門前,扶在門框之上,一直到李文燁的身影看不見為止,失聲痛哭了起來。坤寧殿的管事姑姑問聲趕了過來,攙扶著皇后急切的問道“姑娘怎么哭上了,咱們五哥熬出頭了,往后您就是唯一的大梁太后了。”
扶著桌子坐下,趙氏憂愁的說道“皇后也好,太后也罷,與我而言都是萬重枷鎖。”
伸手握住姑姑的手“采苓,你是自小就跟著我的,隨后陪我嫁入李家,我……真的想靖州了。”
采苓姑姑摟住皇后的頭,輕輕拍著她的后背,這些年何嘗不知自家小姐過的有多苦,這些苦,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我也累了,采苓你去忙吧,我自己休息一會。”趙氏把頭從采苓懷里抬起來,嘆了口氣。
“是,奴婢告退。”采苓姑姑走出殿外,替皇后關(guān)上了殿門,生怕冷風(fēng)吹到了自家姑娘。
等到采苓走后,趙氏走到梳妝臺前,從桌上的一個小抽屜里面拿出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卿卿親啟”。這是皇帝駕崩那晚,李元瑁拖時守制連夜遞給自己的,信中字字懇切,無一不是托付自己要就王氏母子,到了最后,他心里惦念的還是王氏,這句卿卿,還是當(dāng)年成婚時的稱呼,如今想來,竟已二十余年了。
旁邊高臺上的燭火還在搖曳,趙氏抬起手腕,看著李元瑁最后留給自己的東西,慢慢在眼前化為了灰燼,你囑托我的,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