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里,煙味都散盡了許久,歌曲不知道被自動播放了多少首,坐在車里的男人才終于動了動。
掏出手機,點亮屏保,卻并沒有去注意屏幕下三分之一處顯示的零點的數字。而是盯著手機屏保的圖片眸眼深邃。
屏保上主圖是一只非常小非常可愛的金毛犬,耷拉著耳朵鼻頭濕乎乎的往前嗅著,似乎明明就要湊到不遠處的盤子中的牛奶了,可歪歪扭扭步履蹣跚地怎么都夠不到。
然后有一只手似乎有些不忍心看到這一幕,伸過來想要把盤子往前推一推,剛碰到盤子的邊沿,另一只手幾乎是同時伸了過來,兩只手就這么碰到了一起。
照片定格。
嚴驄是個有嚴重的毛類寵物過敏癥的人,只要一碰到,就會全身紅疹地掛幾天水才消得下去。
但他,還是收養了這只被命名為宇宙汪的金毛犬。并且因為這只狗狗,不知道進過多少回診所,也不知道有多少回被醫生勸誡讓他將狗送人。可他還是固執地將它留在了身邊。
而這只狗狗,如今已入遲暮,現在已經沒有那些年愛撒歡了,但嚴驄卻覺得,他寧愿來回在診所和家之間往返,也不想看見它老態龍鐘地樣子趴在院子里靜靜地看來往的行人匆匆。
它那個樣子,體態祥和,靜靜地伏在犬屋旁,眼瞼因為年歲已高,已經松弛得只能半睜開眼了。可那眼神中,卻溫潤地帶著些期待,帶著些不舍,帶著些人類讀不懂的難過。
多數時候,他在家的話,也會那么安靜地坐在落地窗的門口,陪著它看,陪著它等,也陪著它難過。
其實他知道,它想念那個人了。
他也知道,他也想念那個人了。
“……我拿什么和你計較我想留的你想忘掉曾經幸福的痛苦的該你的該我的到此一筆勾銷……”
歌曲放到這里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秒的停頓。瞬間,整個車內寂靜地像時間出現空洞,若不是車窗外的夏蟬和蟈蟈喧鬧地附和彼此雷動般的鳴響,怕會讓人覺得,世界靜止了。
嚴驄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手機屏保跟著也不見了,接進來的,是布萊迪的電話。
眉心一皺,忍著回憶被打斷的不悅,在電話震動到三十七秒的時候,才不緊不慢地按下接聽鍵。
“修,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電話里布萊迪的聲音顯得饒有興致。
嚴驄沒有說話,而是伸手將椅背復原,沒有關頂窗也沒有關側窗,甚至沒有系安全帶,直接點火掛擋,緩慢的加油,以三十邁的速度徐徐的往五棟的方向前進。
等了一陣都沒聽到嚴驄這邊的動靜,于是又自顧自地道“你讓文森查的那人,還真是個有趣的人。主動和家里斷絕關系自立門戶,而且現在還處處針對你們家公司……哈哈哈,真是個奇特的人,他想跟你玩…”
“那你就陪他玩玩吧。”聽得出來,布萊迪聲音里透著蓄勢待發的味道。所以嚴驄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把布萊迪本來就沒打算讓自己插手的事推了回去。
電話那頭沒有傳來布萊迪興奮的高呼,倒像是自動選擇默認。不過聲音仍是帶著些隱藏不住的興致勃勃,又說了句,“你讓我盯的那個人,回國了。”
三十邁的速度,猛地一個剎車,雖然沒有刺耳的聲響,卻還是發出一長串輪胎摩擦地面的難聽的吱響。
雖是三十邁,但在急剎車的慣性作用下,嚴驄還是往擋風玻璃躥去,還沒有撞到頭,人就重重地跌了回來。
電話里傳來的動靜不小,這讓本來只是興致的布萊迪,更加地亢奮了起來。“你們中國人有句話怎么說的……叫計劃趕不上變化是吧?”
“……”
“還有句話是什么來著……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最佳損友的聲音里止不住的調侃。
“……”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