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比嚴驄更清楚,他有多舍不得放開余卿卿。
當瞟到那所謂的“綁匪”,是那個男人之后,他更明白,自己的贏面可能幾乎為零。
但他依然沒有猶豫,如一個離不開毒品的癮君子,將他的“藥”死死拽進了手里。
義無反顧把自己的尊嚴,放在了一個處在絕對劣勢的博弈中。
他的弱勢如此明顯,可巨大的危機,將他逼得退路全無。于是他只能變得勇敢無畏,去爭取哪怕毫厘的轉機。
只是結果,一如他所預料。掙扎無果,一敗涂地。
所以他不得不在那蝕骨灼心的痛中,選擇了放手。
嚴驄看見女人鉆進了車里,聽見她低聲驚呼喊著“阿楠”,聽見她對另一個男人的緊張和關心,聽見她讓凱文松開那個男人……
在那瞬間,嚴驄恍惚覺得往事如云煙飄舞。所有與余卿卿相關的畫面似走馬燈影,一鏡一鏡,一幀一幀,清晰無比從他眼前飛過,化作一片片細碎的利刃,直直扎進他的身體里。
只在眨眼時分,就將他在心里本能因那個男人樹立的躲閃和認輸瓦解。
余卿卿鉆進車里,驚叫著從竇楠被壓制時漲得通紅的臉上痛苦的表情抬眸。
口中讓對方松手的話才說到一半,她還不及順著那雙過分白皙、根骨清明的手看清那人,短袖襯衣的袖口就被人扯住。
余卿卿只好從那裸露在黑t領口的喉結,收回視線疑惑回頭。
車門外只看到男人高大身軀的下半身,屈著腿以一種級不舒適的姿勢,在低底設計的超跑旁,只勉力伸進來一只手捏住她的袖口。仿佛是在求饒討好。
余卿卿垂眸看著那只指甲修剪整齊的干凈大手,心里略略預估了一下扯著他的男人心里活動,但還是沒有給予他想要得到的反應。“有事回頭再說,你先讓你的朋友放開竇楠。”
余卿卿說話的聲音有點大,想讓脅迫竇楠的人聽出,她和嚴驄關系匪淺,主動賣一個面子給她。
哪知道,興許是看見竇楠現在的樣子著實心急,語氣中不免透著一絲埋怨。
凱文雙手鉗制,改單手反壓,繃直了身體想看看車對面的男人,卻只看到男人低頭時的發旋。
不用看嚴驄的表情凱文也可以肯定,嚴驄在聽見余卿卿以那種口氣說出那句話,心里肯定特別難受。所以在余卿卿說完話后的一分鐘,也不見他回答。
以現目前狀況,不能隨修再跟余卿卿僵持,否則之前修的苦心經營都將白費。
凱文決定,替兄弟做主,賣余卿卿一個人情。
被松開時竇楠終于能把一口氣喘勻,但估計是剛剛憋了太久,現在吸氣過猛,一連串壓抑不住的咳嗽沖口而出。
余卿卿顧不得嚴驄,立馬回頭看向已經靠在椅背上捂嘴咳嗽的竇楠。“阿楠你不要緊吧?有沒有受傷?車里有水嗎?”
女人的關心如一場不間斷的春雨,細弱綿軟,暖進了竇楠心田。
竇楠突然覺得,不管受多大的罪遭再大的殃,只要她的幾句細語,都是值得。
強忍著難受,松開掩唇的手覆蓋在女人放在他胳膊上的手,勉強笑著對她搖搖頭。
只是余卿卿還在為竇楠滿臉通紅,勉強的笑顏做斗爭,要不要先送竇楠去醫院再回公司處理青蔥的人員時,她并沒注意到竇楠的動作,也并未想到。
春雨可以潤澤大地,但對于某些人來說,卻帶著透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