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卿卿關上防盜門,心里有一股情緒忽而泛濫,而后又緩緩平寂。
其實余卿卿比誰都清楚,她不可能禁錮寧溪坤一輩子。
少年有自己的人生,和未完成的旅途。他會看見更廣闊的世界,遇到更可愛的人。他應該繼續(xù)完成他的夢想,成為他想要成為的人。
她希望他有更明媚的未來,需要他自己去創(chuàng)造、去雕刻的未來。
余卿卿知道的,她已經無礙,她完全應該趁此機會放寧溪坤走。從此兩人走回應走的,屬于各自的人生軌跡。
放手嗎?
放開那張看一眼就覺得溫暖的笑臉。放開那雙引人深陷的旋渦。放開那對只有她的璀璨星眸。放開這個人的全部?
讓那抹照進她晦暗世界的光亮消失?她的太陽,怎么能消失!
余卿卿感覺到,她心里陰暗自私的一角,突然被無限放大。敏感而瘋狂地沖撞著她的理智。
那種熟悉到讓人討厭的感覺,不斷刺激著余卿卿,讓她的腦海中,又閃現出另一抹身影。
把一個人的習慣和依賴化整為零,對某些人來說,或許尤為痛苦。所有才會出現那么多的錐心刺骨,刻骨銘心。
余卿卿大概,就屬于耿耿于懷那一類人。所以她花了十年時間,才逐漸釋然。把所有無法寄托的情感,轉嫁到別的事物身上。
而今,那些難熬,她需要再受一遍。
她的耳邊再也不會時常響起那般軟軟甜甜的聲音,叫著“姐姐,姐姐~”。再也不能時常看見那般害羞可愛的笑臉。再也無法拉著他的手走上很長一段路。
余卿卿清楚得很,她會再一次,因為需要忘記那些習慣,而逐漸習慣。僅管她知道,她會有多受不了。
可她的太陽,終究會沒入山的另一端。她需要去適應,黑暗所帶來的冰冷感。
余國然以為余卿卿會很不好,至少在寧溪坤離開的這一兩天無法適應。但沒想到,他還想出合適的措辭來安慰自家閨女,余卿卿在門口只站了不到一分鐘,就笑著轉過身推他。
“爸爸去換衣服啦。約會呢,就要有約會的樣子啊。你說是吧,爸爸?”余卿卿笑嘻嘻地推余國然回房間,在余國然看不見的角度,卻回頭瞟了一眼客廳里那只短短的沙發(fā)。
今天之前,還有個個子高高的男孩子,委屈地將就在它身上呢。
余國然拗不過女兒,又無法轉身去查看余卿卿的狀態(tài),只能通過她的語調來判斷,她現在是否安好。
而余卿卿所表現的,也只能聽出平常。沒有額外的情緒。
無奈的余國然,只好接過余卿卿精心為他準備的,據說專門為了和她約會,而精挑細選的服裝。
在女兒認真而催促的眼神中,轉身進了房間關上門。
余卿卿的笑容保持到了她關上自己房門的下一刻,整個人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疲乏地邁出幾步,軟到了床上。
腦子里千思萬緒,一時竟理不出一條說服自己不去執(zhí)著的方式。厭惡自己的優(yōu)柔和無能,心里憋屈得很。
這世上,怎么會有非誰不可,沒有ta就不能活的事。余卿卿你好歹也算是個過來人,你就不能看開點么?
被自己自嘲的想法逗樂,余卿卿有氣無力地爬坐起來,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不能讓爸爸擔心,所以也不能讓爸爸等太久。她必須馬上振作起來。
心理暗示了好一會兒,余卿卿才站起來挑衣服。雖然叮囑爸爸要精心打扮,自己卻再沒什么精力去化妝。
用眉筆加深眉形,涂了唇膏,余卿卿就轉身收拾隨身要帶的必需品。拿起手機正要裝進挎包,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翻過手機來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