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之時,十萬全體將士整裝待發(fā),集結(jié)于都城之外,人馬云云,壓黑一片。
離沅與慕南桀立于咸陽城高墻上,夏日炎熱,可高處不勝寒,清晨的涼風(fēng)襲來,離沅身子有些哆嗦,緊了緊身著的紅披外袍。
她還是頭一次看見此等陣仗,心下有些被震撼到。
慕南桀此時身著黑甲,頭戴紅纓珠石寶冠三千青絲束于腦后,意氣風(fēng)發(fā)。面若中秋之月,鬢若刀裁,劍眉橫立,如秋波的眼眸中夾雜著沸血的狂熱之色。
城下的千軍萬馬,隊列整齊,一令差遣,全軍前行。君臨天下的氣場,慕南桀全然釋放。他右手緊握長梢劍柄,倏然舉起,朗聲鼓舞軍隊士氣。
全軍隨之高呼沸騰。
這就是君王嗎?
離沅轉(zhuǎn)頭看向慕南桀,心下一動,實然有些怔愣住,她還是頭一回見到慕南桀身著鎧甲的模樣,夸他天人之姿也不為過。
往時,無論是他出征,還是征戰(zhàn)歸來,離沅從未見過他身著鎧甲的俊朗模樣。她也吵鬧著要看過,可后來無意聽他的隨從們閑聊說起,王上每每征戰(zhàn)歸來,會刻意趕去更衣梳洗之后見她,只怕是鎧甲上的戾氣會驚了離沅,讓她不適。
當(dāng)時離沅是被感動到的,此后乖乖的也再沒嚷著非要看慕南桀穿鎧甲。離沅猜想如果當(dāng)年的自己真的看到了,怕是會被驚艷到,然后傻傻想著要死心塌地吊在這男人身上一輩子吧。
離沅心里苦笑。
只是現(xiàn)在,她的內(nèi)心被慕南桀和縱橫光陰磨得堅硬,哪怕還是會起一絲漣漪,也不會翻騰出驚濤駭浪來了。
慕南桀感受到身旁的人兒一直瞧著他看,勾了勾唇角,轉(zhuǎn)過視線,與離沅對視個正著。
視線突然的碰撞片刻,離沅有些許尷尬,忙著低下頭來,盯著自己的腳尖……
大批人馬,如同長龍,浩浩蕩蕩往西域方向走去。
慕南桀同離沅的馬車,是正處于軍隊的中間,體型也是最為龐大,前頭八匹同色棗紅馬匹,毛色增量,四肢肌肉發(fā)達有力,一看就是上等皇族專門飼養(yǎng)的馬匹。
車內(nèi)裝潢華貴富麗,梨木楠桌上,鮮嫩水果規(guī)整擺于圓形青瓷盤內(nèi),金絲紅木的軟塌,四周珠簾高卷,底下覆蓋一層柔軟的狐皮毛毯。
慕南桀此時正一手捏著離沅的下巴,一手利落地伸出食指抹著藥膏給離沅面上留下的淺淺印痕上藥。
之前臉上被筠夫人劃傷之處,經(jīng)過御醫(yī)一段時間的調(diào)養(yǎng)和上藥,已經(jīng)痊愈的差不多了,這有些遺留的淺顯疤痕。
藥膏香味清淡宜人,涂上去膚上只感覺涼涼的。
只是離著慕南桀過近,他炙熱的氣息均勻噴灑在離沅的臉側(cè),離沅二個人有些發(fā)燙,心理極其別扭。
馬車隨著路面的凹凸起伏顛簸著,一個晃蕩,離沅走神沒留意,身子失了重心直直撲向慕南桀。
慕南桀正凝神瞧著她臉上傷口,給她抹藥,也是被狠狠顛簸了一下,身形穩(wěn)了穩(wěn),卻見一團粉色柔軟直直撲入他的懷中。
女子身上特有的清凈熏香,霎時撲入鼻間,慕南桀怔愣一瞬,嘴角上揚,順勢隨著離沅撲來的勁倒在軟塌之上。
此時,離沅的心到了嗓子眼。
她撲倒在慕南桀的身上,面頰貼著他的胸膛,離沅能聽到慕南桀鏗鏘有力的心跳聲。
面上羞紅如桃蕊,一陣寂靜后,離沅像碰了燙手鍋爐一般,猛地起身。
誰知自己冰白的細(xì)腕被一直炙熱的大手牢牢握住,這么一拽,離沅又一次失重倒在了慕南桀胸前。
離沅桃眸中含著慍怒,抬頭看去,卻見慕南桀那個狗男人正瞇著細(xì)長眸子好笑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