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出了一趟宮,你不會怪我吧。”
蘇念妤踏進院子那一霎,發現男孩看著院子里的假山在發呆。
“我說過你想走就走,我不攔你,自然不會限制你的自由。”
他安安靜靜地蹲在池塘邊,往池里的魚投食,錦鯉慢悠悠地往水面吐著泡泡,一切都靜悄悄的,蘇念妤站在他身后,皮囊里拿出兩根用萱草紙包著的糖葫蘆,在楚瞬召面前晃了晃道“我給你帶好吃的了。”
楚瞬召輕輕一笑,隨著她走進了屋子里。
蘇念妤這次特地回到情暖樓里,從某種意義上,有著衣錦還鄉的意思,之前在這樓里闖出了那么大的禍,怎么都得回去看看,此時情暖樓里的女孩對于寧毅的態度也是相當尊敬,有的還稱她為皇子妃。
大家都知道蘇念妤如今住在皇宮里面,和楚三皇子僅僅是一墻之隔,這里面的人情意味不言而喻。
她特地向去媽媽打聽了陸隱的墓碑,留下幾百兩銀子給她,就當是自己的贖身錢,她自己給自己贖身。
她最終在山坡上找到了那座灰白的墓碑,小小矮矮的,仿佛不是為了紀念,而是為了遺忘。
她跪在墓碑前燒了一天紙錢,煙霧無數次熏干她的淚水,漫天白灰中,往事如同走馬觀花般紛至沓來,零零碎碎,忽遠忽近。
她似乎看見她死去的爹娘,死去的小隱子,還有那原本和車夫私奔逃跑卻因她舉報慘死的琴姬,看見他們四個圍桌而坐,身下是漆黑的黃泉,他們對她伸了伸手,笑容里有歡喜有期盼,竟有那難以拒絕的溫暖。
蘇念妤竟情不自禁地朝他們伸出了手。
她靠在軟塌上,微微閉上了眼睛,她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睡著,云袍之下曲線柔和、溫潤而純凈。
蘇念妤雖看著風姿綽約,去過青樓來過皇宮,也算是見過眾多世面,察言觀色調和氣氛之類,都是相當擅長了
尤其她這樣如此敏感身份留在皇宮里,多少會引起她人碎嘴,皇宮之中沒什么娛樂,和情暖樓里的活動沒法比,她除了泡澡彈琴之外委實無聊,因此她總是心癢癢想跑出去看看。
她重新換上了一身嫩黃色輕衣,輕輕撩起長發,耳邊帶著微微的發香,楚瞬召察覺了她的疲倦,忽然伸手輕輕為她按摩肩膀,對蘇念妤而言,楚瞬召或許溫文爾雅或許翩翩少年,但更多的時候,他都是那只將利爪收起來的小獵鷹,一旦遇到什么危險便會展翅撲擊,生怕自己會受傷般。
她本身也是冷清之人,表象上的男孩也許會因為她的受傷感到無比憤怒,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不喜歡身邊任何人受傷,她對于他而言,并沒有太過特殊。
想要一直在他身邊安安穩穩是不可能的,他躺在自己懷中親口告訴過自己他的野望,他每一次思考都帶著對未來的期盼,像是一招張牙舞爪的小野獸般,若他日后真的成為胤國的皇帝,后世又該如何評價他呢?
這樣一想這孩子倒也有些孤獨,甚至可憐,他需要一個真正能與他共同患難的人。
蘇念妤有時候會覺得楚瞬
召內心深處那股血性在蠢蠢欲動,眼下他還只是個孩子,相比那些膏粱子弟不知好上多少,暫時還不會失控……希望一直如此。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云之蔽月,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楚瞬召輕輕念出這段詞,她挽著他的手臂輕笑道“你念的這首詩有什么典故嗎?”
楚瞬召輕輕巧巧地說“這首《洛神賦》是以前文學泰斗曹大家來到臨安城后,經過落橋之濱時停駐體息,看見在洛神湖水面上出現了一個白衣神女,其姿絕世、含情脈脈地走向了曹大家。
兩人在柳岸邊,守之以禮,情意纏綿,后來神女離去,曹大家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