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面君的資格都沒有,如今回想起來,只記得院子里那慢慢的竹綠還有母親杯中的茶香。
黎京城是一座多雨的城市,在自己童年的記憶中,母親抱著自己坐在院子里,濃重的陰霾中時不時有幾滴雨落在自己腦袋上,母親口中唱著那首“天黑黑,要下雨,竹綠綠,有筍生”的童歌。
自己小時候是個過分安靜的孩子,被人欺負了也一聲不吭,但母親總是說凝華是個聰明的孩子,長大了后會有大出息,自己當時也是那么堅信著,長大以后會有大出息。
母親后來生了一場病,醫師說那是一種絕癥,名字連自家也忘了,他還記得自己那天跪在母親
床前,握著母親冰冷的手指,一如既往地安靜,甚至連眼淚都沒有流下。
父親只來看了母親一眼便冷漠地走了,那個夜晚只剩下自己和母親,窗外的竹葉隨風晃動,母親睜著眼睛在黑暗中喃喃著什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但自己還是聽懂了母親的訴求,最終答應了母親的話,女人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手掌緩緩從自己指尖落下,直到自己的手徹底冰冷。
之后父親娶了另一個女人回來,那個女人很漂亮,在家人面前也很溫和,從父親到自己的親戚大家都勸自己喊那個女人叫娘。
可他知道那個女人是什么樣的貨色,他親眼見過那個女人和家仆在柴房里私通茍合的場景,哪怕那個女人對自己真的很不錯,但他從來沒有喊過。
后來他在院子里抓到一條銀環蛇,他宰殺了那條銀環蛇,取出蛇膽中的毒液滴入女人經常喝水的杯子里。
當女人接過奴仆遞來的溫茶時,喝下第一口便口吐白沫,死在了家族大堂里面,望著女人在地上倒地抽搐的樣子,他必須承認,這種感覺無比愉悅。
他親手將毒液滴入女人杯子,這幾十年來,毒液也滴入了他的心里,而且從來沒有好過。
他靜靜走出院子,望著身后極黑的大堂,不知是否看到曾經那個到底抽搐的女人,女人的臉似乎變成了澹臺寧素,他握緊雙拳,身體開始顫抖。
這就是憤怒帶給他的感覺。
從他離開家族后,這種感覺總是會支配著自己,甚至讓他無法安靜下去,即便是在睡夢中。
而夢中唯一可以讓自己感到安慰的便是那首童歌,只有在母親懷里聽她唱歌的時候,這個世界對他而言才是干凈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簡單的,他是那么地弱小且溫暖。
這似乎是一種叫愛的東西,可從來沒有人給過他,唯一給他的那個人已經黃土吃掉了。
人吃土一生,土吃人一回。
澹臺凝華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煥出的光芒宛如毒蛇的利齒。
哪怕澹臺寧素回到黎京城里,也不可能踏進皇宮里了。
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囂,自己皺了皺眉,還沒有說些什么,只見數名官員在侍從的帶領下同一時間涌了進來,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異常凝重,哪怕他們得知胤國鐵騎入蜀越疆土時也不曾有過如此神情。
澹臺凝華神色平靜,憤怒如風般消散而去,輕聲問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那位親自帶著諸多官員闖入這院子的大臣,舉起一封信聲音顫抖道“剛才南邊傳來消息,說是看見有龍飛進我們領土之中,而且還不止一條!”
……
……
楚瞬召抹掉了龍雀劍上的血,朝著那架華貴極致的馬車走去,他不知道這些士兵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但他知道現在蜀越面臨著什么局面,而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盡快帶著軍隊攻入黎京城,把澹臺凝華那條毒蛇揪出來。
只要抓住澹臺凝華他們這場內戰就算結束了,至少自己可以保證風鷹鐵騎不會在他手中團滅,他一腳踢翻了馬車,有人屁顛屁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