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烏骨魯斥候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不,是自從前幾年,蘇支部在蘇支乙巳的帶領下,成為奚人中興旺程度僅次于烏骨魯的部落,甚至對烏骨魯部產生威脅開始,他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們別無選擇,此刻即使出寨投降,他們也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他們的兒子會被屠戮,妻子會受盡屈辱。
他們別無選擇,此刻只有拿上彎刀和弓箭,才有可能保衛自己的家園,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生命。
哪怕戰死,也至少能保全自己作為戰士的尊嚴。
“通知蘇支部所有能跨上戰馬、拿起彎刀的男兒,隨我提刀、出寨、迎敵!”蘇支乙巳發出了簡短有力的命令。
李高明剛才在帳中說的很清楚,現在是對面人數最少的時候,如果再拖上幾天,烏骨魯的族人到齊,蘇支部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瓦藍的天空蓋在翠綠的草原上,風帶著陽光的溫度。大地轟隆隆的震動了一個中午,并不熱烈的陽光下,蘇支部和烏骨魯部的戰士相遇了。
數萬匹的戰馬陳列在草原兩邊,僅隔著七八百米的距離。不消戰馬片刻的沖刺,兩部的人馬就會交融到一起,用無數彎刀的對撞出的美妙旋律,譜寫出一曲鐵與血的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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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支部的戰士數量,比對面明顯要少一些。但是氣勢上絲毫不比對面遜色。
這幾天經過李高明的訓練,他們的隊形稍稍整齊一些,每一個戰士的臉上都帶著一絲背水一戰的決絕。
剛才大埃斤在帳前都跟他們說了,殘暴的烏骨魯帶著鐵騎來踏碎他們的家園。
他們舉起彎刀,是在保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是在保護自己的牛羊和氈帳。
只要在倒下前砍死一個半烏骨魯的的戰士,就能保證孩子不被屠戮,女人不被欺辱。
只要戰勝眼前的敵人,蘇支部就是整個奚人的可汗,就能每天喝到加著奶和蜜的油茶!
“勇士們,隨我舉刀!”
蘇支乙巳高喊著,從腰間拔出彎刀,舉過頭頂。
嘩啦啦,剎那間七千多把彎刀舉了起來,偌大一片刀林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的光芒。
“殺!”
雙方近兩萬匹戰馬同時催動,踏地而馳,地動山搖,聲震九天。七八百米的距離,眨眼間就被馬蹄填平,雙方的戰士舉著彎刀沖殺到了一起。
奚族的彎刀長度大約二十多厘米,平時會放在馬鞍一側,刀身都是用的上好鋼材,刀柄一般是木制或者牛角制成。刃彎部分長長伸出,但靠近刀柄的部分是直的。這樣有利于在騎士沖陣的時候,利用戰馬的沖擊力,將敵人的頭顱連帶著頭盔一起削掉。
第一波沖鋒時,這樣的場景就出現了,兩邊的戰馬都在疾馳,巨大的相對速度讓相遇來的比所有的戰士預料的還要早。沖在第一排的戰士甚至沒有反應,頭顱就被彎刀整個切了下來。鮮紅在空中噴了有兩米多高,隨后像雨點一樣灑落在雙方戰士的臉上、刀刃上、皮袍上。
濃重的血腥味隨著風在草原上彌散著,一直飄到了每一個戰士的鼻尖和蘇支部的每一頂氈帳里。
雙方激戰正酣時,離戰場不遠的丘陵之上,出現了十幾個衣著怪異的人。
他們戴著環形的法冠,冠上畫著人像,插滿了各種飛禽的羽毛。腰鏡,條裙,巨鼓,是草原上的薩滿!
“薛延陀的薩滿來啦!”
“薛延陀的薩滿來啦!”
一聲聲略帶絕望的叫喊在蘇支部的戰士間傳遞著。
道心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