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還沒有褪去,白道川夜涼如水。
唐軍營寨旌旗招展,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一名紫綢袍,漆紗冠的侍衛靜立在中軍大帳之外,不時小心翼翼的向帳內探去關切的目光。
近些日子,太子操勞軍務,每日都要忙至深夜。
今年的春天格外冷上一些,誰也沒有料到,在這徹骨風寒之中,薛延陀二十萬鐵騎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諾真水。
阿史那思摩毫無準備,突厥部一觸即潰,死傷枕藉,被一路趕到了白道川。
唐皇聞訊大怒,命太子李承乾率十萬唐軍在徹骨風寒中出塞,營州都督、皖城郡公張儉率騎兵東出策應。
前幾日,唐軍前鋒在塞外與薛延陀部前哨的騎兵遇上,雙方交了手,可唐軍不僅沒有占到便宜,還吃了些虧。
李承乾沒有對外將此事宣揚,只有少數人才知道,那部唐軍前鋒可是元從禁軍!
大唐立國時,高祖以太原從龍之兵三萬作為天子禁衛,稱元從禁軍。元從禁軍終身為皇帝親衛,父死子繼,虎踞關中,睥睨天下。
如今此等強兵,大半被太子帶到塞上,首戰卻未能獲勝。
薛延陀汗國,如今草原之上最強盛的部族,竟真的可以硬撼元從禁軍……
草原鐵騎真的強大到了如此地步……
如此一來,太子只好將唐軍主力停在了白道川,突厥部和奚部分別在唐軍的左右兩翼,與薛延陀的二十萬鐵騎遙相對峙。
據前鋒回報,去年被李強擊敗的薩滿們,又出現在了薛延陀的軍中。
前幾日在吐護真水畔,還有人見到了一個通天冠、金絲袍的中年道人,據說那道人是天上神仙下凡,青霞四起,從天而降。
除此之外,薛延陀軍中極有可能還隱藏著為數眾多的修仙者……
想到此處,太子眉頭皺起,抬眼看見了帳外侍衛的衣角。
“紇干承基,朝廷的調令到楚州了么?”
帳內油燈下,太子的聲音有一絲疲憊,守在門口的侍衛聞聲,連忙迎了進去。
“回稟殿下,若軍報沒有耽擱,三天前應到楚州。”
太子掛帥,十萬禁軍出塞,八百里加急,兵部一路綠燈,整個大唐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白道川。
“紇干承基,你說,若是父皇在此,當如何做?”
十余年前,唐皇李世民掃滅東突厥汗國,設順州、裕州、化州、長州、定襄、云中都督府,大唐疆域北拓六百余里。
李承乾也不是紈绔子弟,去年指揮蘇支部大勝烏骨魯部的那一仗,便是以少勝多,贏的極為漂亮。
只是此刻十萬唐軍對上二十萬鐵騎,他仍舊忍不住會想:若是父皇在此,會如何做呢?會比自己做的更好么?
“殿下,如今這薛延陀部,比起當初突厥人來兵鋒更盛。屬下……,屬下不敢妄自誹議。”
薛延陀的鐵騎訓練極為有素,就連普通戰士手中,彎刀與箭頭都是上等精鐵打成!
阿史那思摩也是突厥部的可汗,草原上的狼王,卻被薛延陀部一仗嚇破了膽子,整天生活在恐懼之中,口中日日念叨著:就連薛延陀牧人的馬鐙,都在陽光下閃著锃亮的白光!
塞外本就缺鐵,更缺高明的工匠,薛延陀部怎么就在數年之內,將二十萬鐵騎武裝到了牙齒?
李承乾想不明白,紇干承基也想不明白。
除此之外,薛延陀軍中的修仙者,更讓唐軍忌憚。
好在十余日前,楚州大捷的消息傳到了塞外,太子立刻修書去了長安,著調翊府中郎將李強立刻前往白道川!
“只是,屬下有一事不明,國師大人在蜀中,論路程并不比李郎將更遠,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