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婉眸光清幽道:“那可不一定。桂王奸詐,萬一陛下有個三長兩短的,回到中原他指定會把罪責都按到我倆身上。好讓他自己擺脫干系。”
蘇仁笙喟然點頭。
孟小婉說的不錯。朝廷的局勢錯綜復雜,官員之間爾虞我詐,他倆只是一介普通百姓,怎可能斗得過他們?怕是多半會被當成替罪羊殺掉。
蘇仁笙忽然理解了,為什么白小江死活要留在大漠不愿意返回皇宮了。白小江是孤兒,無父無母,可以沒有牽掛。但自己和孟小婉卻不行,他爹娘還都在平昌縣,孟小婉的父母也在那里,如果他們不回去的話只怕家里的人就會遭殃。
所以,大正皇帝他們還得想方設法保護下去。只是,這小皇帝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甚至連危險是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有危險往哪兒鉆。許多時候都拿他沒轍。
牙帳里的地毯很厚實,軟乎乎的,他倆將大正皇帝橫斜在上面。夷狄王半天不見回來,大概也忘記給他們安排房間了,蘇仁笙也沒打算在叨擾他,兩人就借著酒勁躺在地毯上呼呼睡去了。
翌日黎明時分,夷狄人就開始動手搬遷了。有的解開苫氈的帶子和尾繩,一根一根盤好,放在牛糞筐里。有的拆卸氈包的架木,取套瑙,摘烏尼,拆哈那。熱火朝天,好不熱鬧。
族里的壯丁趕著駱駝和牛車將行李運載走,女人跟著檢拾糞便,老人和孩子則驅趕著小牲畜。
快要啟程時,夷狄人熬制好了新茶,魯吐布拉分別遞給大正皇帝等中原人一人一杯。
他們笑著接過來一飲而盡,但魯吐布拉沒有喝,而是將茶灑在路上。
蘇仁笙不解,覺得自己可能孟浪了。
果然見幾個夷狄人朝他們嗤嗤發笑,魯吐布拉說道:“這茶是祝福茶,要灑在路上,祝福我們一路平安的。”
接著,他又向蒼天說了幾句吉利的話。大正皇帝坐在車里,聽得駝鈴悠揚的聲音,望著遠方層層疊疊的沙丘,感覺很是愜意。
孟小婉打著大帽檐圍著飛巾歪斜在蘇仁笙的臂膀上睡去了。蘇仁笙怕吵醒她,任是山路不停顛簸也挺著身子不敢亂動。
走了兩日,光景已經全然看不到中原的風貌,大山也都怪石嶙峋的,植被稀少。
這日中午時分,夷狄王下令宰殺了幾只源羊,烤熟了當做午飯。這種羊肉肉質很低劣,又膻又柴,肉比骨頭都硬。蘇仁笙只啃了幾根羊肋骨,就吃不下去了,孟小婉更是吃不慣只喝了一碗羊奶。
大正皇帝嘛!壓根就沒敢給他送去。
正吃著,一匹奔跑的馬影一閃即過,來到夷狄王近前說道:“回大王,派去嘉陽關的探子傳來了回信。有些探子已經被寧王抓住了,他們按您的說的誘導了寧王的判斷。如今寧王左右為難,如今正不知道是不是該出兵造反呢?”
夷狄大王滿意地笑了笑,對蘇仁笙說道:“怎么樣?本王沒有欺騙你吧!本王看來得死幾個忠心的英雄了,真是心都在滴血啊!”
他故意說得哀哀欲絕,讓人覺得夷狄族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魯吐布拉將話翻譯了過來,蘇仁笙心哂著對大正皇帝道:“陛下,寧王這下多半不敢造反了。”
大正皇帝怏怏不樂道:“什么?寧王他不造反啦?那不是又要少打一仗嗎?”
為此,他還牢騷了半天,埋怨蘇仁笙不應該在不稟告他的情況下就擅自做主,阻止寧王造反。
蘇仁笙好氣哦!
陛下,我可是在你的江山社稷著想啊!
其他人也都覺得小皇帝的思維離譜,只因他是皇帝沒人敢多言語。
翻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同時嘉陽那邊也不聽地傳來消息,大多是稟告寧王不在造反了,請大正皇帝安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