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珞兮不爽地斜了他一眼,“又是這樣。”
源看著一地的尸體,言玉婷,蕭悅來,百蟲絲,還有那些不知名的靈師,在心底嘆道真是死生無常。
他想起六郎對他說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話來
公子源,你相信意料之外嗎?
曾經,有個人問我,信不信自己的人生是被精心安排的?每一步,遇到誰,突如其來的意外,其實都在別人的算計之間,而生還和獲救才是真正的意外。
源,你相信自己能真正主宰命運嗎?或者僅僅只是保護一個人?
……
至少……至少……源看了一眼面前那傷得并不是很重的女孩。
源不留痕跡地握了握拳頭。
被鮮血染紅的船終于靠了岸,源和珞兮跳了上岸,回頭就聽見了客船崩塌的聲音,那是西域一種能做火藥的爆裂靈石的杰作,西域靈石極少,這爆裂靈石便是其一。
那些尸體隨著崩塌的船沉入了東海,一干二凈,不留一點痕跡。
“看來那兩人并沒有打算丟下爛攤子不管,這樣一來,東海就抓不住南澤的把柄了。”珞兮冷笑道。
“這就是南澤新尊主的作風嗎?”這時,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源和珞兮望去,看見一個銀色長發(fā),膚色微深的男子站在不遠處。
那男子身材修長,面容的曲線柔和不失剛俊,一雙凌厲丹鳳眼眸。他的那身衣服雪白滾金紋,身上配戴著鑲嵌靈石的金飾。
就如同一個真正的東海貴族。
源望了他一眼便猜到了他的身份:“伽云葉?”
伽云葉向兩人走來:“正是。”
他望著渾身掛彩的源和珞兮,又看了一眼那艘客船沉海的方向,目光深處是強忍著的傷痛,他低聲喃喃:“還是給老頭說中了。”
“請節(jié)哀。”源輕聲說著,遞給他一顆靈石,就是蕭悅來交給他的那顆:“她有話留給你,先行一步,勿念。”
伽云葉握緊那塊靈石,緊緊拽著,嘴角扯出了一個悲愴的冷笑:“真有她的風格。”
“她是對抗到最后一刻倒下的。”源想安慰這個男子。
“那又如何,死了就是死了。”伽云葉輕聲道,“怎樣死,屈辱還是光彩,那都同她無關了。”
源沒有接話,他贊同伽云葉。
瞬間,三人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了鐘聲。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
渾厚低沉的鐘聲,整整傳了十八聲,順著海浪一波波震開來。那聲音沉入土地,震在所有人心頭。
這是天啟至高的喪鐘。只為天啟蒼皇神帝神后而鳴。
蒼皇神族終于打算為神帝發(fā)喪了。可是……源望著那鐘聲傳來的方向,面色凝成鐵青。
可是……十八聲……居然是十八聲?
天啟至高統(tǒng)治者殂,喪鐘鳴九聲。
而這卻是整整十八聲。
“十八……這么說,神后也……”珞兮沒有說下去,那十八聲喪鐘震得她面色灰白。
九聲神帝殂,九聲神后薨。
神帝蒼皇傅一同神后慕容慎的天統(tǒng)神朝在此刻落幕。
伽云葉沉默不語,他看著兩個神情一瞬驟變的貴族子弟,他并沒有兩人心中那樣強烈的震動,畢竟他并非貴族。
可要說他心底不為所動絕對是假的,他看了看那兩人,開口提醒:“你們的車來了。”
源和珞兮回過神來,看見一架輕便的朱云輦向他們不急不緩地駛來,那車輪滾動的聲音如同東海女君瓊云殿的弦樂,令人心安。
源望著那車輦,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笑意,然后他身子一晃,在珞兮的急聲叫喚中倒了下去。
他那身潔白如雪的錦衣,已經一寸不留地被染成了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