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秋菊臨風漫華庭（9）

程鴻漸神色凝重，竟自悠悠脫口道：“荊襄官軍雖是連造敗績，卻畢竟仍有不少兵馬，若是不可頃刻得勝，敵人諸路兵馬來援，我軍定將陷入苦戰······”說著，不禁沉吟須臾，續道：“倒不如先拿些糧草，送給荊襄的貧苦百姓吧。”

李軼雖是不以為然，卻也未敢多言，鄧禹忽而接口道：“此舉不大妥當。”程鴻漸問道：“怎生······不妥了······”鄧禹道：“眾家弟兄倒是囤積了不少糧草，可往后東征西討，定將損耗甚巨。賢弟如欲看顧襄陽左近的百姓，所需糧秣何止萬石，更何況當前糧價已然大漲了······”

程鴻漸搖首唏噓，隨之復又說道：“小弟尋思我等若是并未從速攻占荊襄，此間百姓只怕會愈發困苦，總該要他們有糧度日才是啊······”

李軼委實不舍這許多糧草，便只得打個哈哈，道：“鴻漸公子委實心善得緊，不過眾家兄弟要是久攻不下，荊襄便非我等地界，大伙又憑甚替官家養著那群貧苦的百姓，如此定將徒受牽累。”

席間女眷原本盡皆坐守矜持，但瞧姚蓁蓁欲助檀郎，方才怡然淺笑道：“如若都似你這般尋思，柱天都部還算甚義軍哪。”

李軼甚是敬畏天志幫，這當兒既聞姚大小姐如此言語，便只得唯唯諾諾，劉縯顧及江湖大義，更不由豪飲盞中酒，隨即說道：“大伙既為江湖中人，自當扶危濟困，給百姓分些糧食，咱們也無非是稍賺些錢財，還能有甚打緊。”轉而又向鴻漸道：“大伙先行拿出萬石糧草，交給兄弟派送給荊襄百姓，這些糧草要是不夠，那便再拿出幾萬石來。”

程鴻漸滿心歡喜，竟自頷首應了，李軼那廝正自不舍，劉秀忽而說道：“眾家兄弟適才如此言語，倒要我尋思出個攻占襄陽的計較來。”

鄧晨聞言相詢，劉秀接著續道：“我先前便聽聞荊州牧王匡引領諸多將佐托故回朝，而今襄陽惟有梁丘賜領著岑彭及蓋延駐守，我等只要先將梁丘賜引出襄陽擒住，再向岑、彭二將曉以大義，興許不必大動刀兵，便可入主襄陽了。”

李軼尚自吝惜糧草，更覺誘敵艱難，是以頗不耐煩道：“那梁丘賜好歹是朝廷大員，豈會聽憑調度。”劉秀道：“當前官家正自追查糧草去向，我等只消勞煩甚有膽識的豪杰以此交涉，便可將梁丘賜誘出城關了。”說著，便即瞧向姐夫鄧晨，接著續道：“我跟兩位義弟皆跟官軍交戰過，岑、蓋二將更又識得我等，姐夫甚有名望，想來官家自會給些情面。”

鄧晨稍作忖度，隨后說道：“你是否要我以賣糧為名，引得官家拿出錢來，而后提及將糧草藏至極為隱秘的山谷中，誘使梁丘賜親自領兵來取。”劉秀頷首道：“縱是梁丘賜并未親自前往，我等眾家兄弟領兵設伏，亦可大敗襄陽的官軍。”

程鴻漸欣然贊嘆，但瞧李通意欲建功，更自忙不迭地接口道：“豈不聞劉氏當興，李氏為輔，諸位兄弟怎的將我擱置了。”

劉秀早已思量過了，這當兒語重心長道：“兄弟自是能言善道，怎奈尊師既遭處斬，朝中奸佞免不得要怠慢兄弟，而我姐夫素來持重，想來自可妥善打理此事。”

李通打個哈哈，轉而出言笑嗔道：“哥哥偏心得緊，我跟伯姬已然定下婚約，便是你往后的妹夫，可逢著建功立業的大好良機，你卻只念著自家姐夫，不顧你的妹夫。”劉秀搖首道：“并非如此，眾家兄弟皆為自家親眷，我實是為了大局著想。”李通瞧向劉縯，復又相求道：“既是如此，兩位哥哥更該用我。”

劉縯觀瞧對方如此言語，便向劉秀道：“李通兄弟往后也是我的妹夫，要我這兩位妹夫聯起手來，何愁拿不住梁丘賜那撮鳥。”李通笑道：“小弟先前師從太常劉歆，畢竟跟梁丘賜有些交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