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裴太尉怕是要被問責。
“王上,臣有事啟奏。”
裴宣上前一步,主動出擊,務必引開禍水。
姬延也想看看,他如何脫責,緩緩點頭準奏。
“太尉請講。”
“我兒裴文軒有要事請求朝議。”
裴文軒官任司農,乃治粟內史的下屬,品階太低沒有資格上早朝。
有重要事情,必須通過在場官員先遞上議題,才可能被天子召見。
農耕社會,農業當然是立國之本。
農業發展得好,國庫才會充盈,百姓都會安居樂業。
從農務中挑出大事,確實足夠吸引朝廷上下的注意力。
縱然不致于放棄追查陳府之事,卻也會大大降低大家的關注度。
如此以來,當事人所受責罰就會輕得多。
太尉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有事他可上書,也可以由上司治粟內史奏請,何須他來?”
姬延并不想裴文軒,無意答應請求。
越過上司直接請求上朝,確有僭越嫌疑,治粟內史臉色尷尬。
此時,早有太尉心腹跳出來,抓住機會幫腔表衷心。
“王上,農者民之根本。裴司農既已在殿外,不如召來看看有何要事?”
丞相胡煒并未說話,只是微笑點點頭。
“宣裴文軒。”
丞相同意,姬延不敢再堅持。
裴文軒上得大殿,叩拜之后,不待王上問話,便自稟來意。
“王上,臣請剝奪陳飛揚爵位。”
一開口,裴文軒便令堂上眾人臉色大變。
眾大臣適才猜測,裴文軒會奏農事,引開陳飛揚被襲擊的關注。
萬沒想到,人家不但半點不避諱。
干脆直接劍指受害者,要剝奪對方爵位。
太尉府,竟囂張至斯。
“哼,胡說!爵位封立,乃國之大事,賤私豈可妄言!”
云威侯當即怒斥。
按照周禮,大夫以下官員在殿堂之上自稱賤私。
所以,稱裴文軒賤私,倒不是云威侯辱罵他。
從御史隊列中走出一人,官服都洗得略微見白,一看就是清苦官員。
他就是借給陳飛揚三金的窮酸御史,——趙衛坤。
雖然窮酸,他卻是御史之中唯一一位中丞,位置僅次于御史大夫陳正道。
御史大夫不時,御史中丞代理行使職責。
趙衛坤上前一步,直接指責裴文軒無禮。
“裴文軒,若有農事盡管向王上稟告,爵位之事不容你妄議。”
“王上,下臣議的就是農事。”
裴文軒不急不躁,毫無懼色。
他侃侃而談,拋出陳飛揚的罪狀。
“眾位大人想必已聽說,陳飛揚昨日以田產為抵押,向農戶借錢一千二百金。”
一千二百金?
黃金二萬四千兩啊。
眾大臣雖已知悉陳飛揚向庶民、奴隸借錢之事,卻沒想到金額竟如此巨大。
金額大到何種程度,做個對比便可直觀體現。
上個月,大軍征討秦國,朝廷也只借到一千金。
那還是經多日磋商,天子又是承諾又是拍胸口,費盡口舌才借到。
而陳飛揚隨便出手,便借到更多金錢。
這也算是別格人才了吧。
趙衛坤搖搖頭,感覺對方有些胡攪蠻纏。
“借錢,并不算農事。”
“不是算,根本就是。”
裴文軒情緒激動,慷慨激昂“陳飛揚的舉動,傷及農耕根本、國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