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宣元歷二十七年,都城南陵城。
華燈初上,夜色之下,萬籟俱靜,此時已進入深秋,天氣逐漸變得蕭瑟而深涼。樹枝上也僅有幾片頑強的破敗樹葉還在頑強著堅持不離開樹枝落入土地之中。
尋常百姓早已吃完飯窩在被窩里一家人說著體己話了。可位于正陽街上的柱國侯府卻是張燈結(jié)彩,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如同過年佳節(jié)。
這柱國侯府是南唐數(shù)一數(shù)二的豪門大族。一門上下在朝中文臣武將皆有其門第出身,權(quán)傾半個朝野那也是說得過去的。
今兒個,便是這柱國侯府的頂梁柱——柱國候,一品紅翎上將軍沈威的七十大壽。
作為兩朝元老,戰(zhàn)功彪炳手握一軍重權(quán)的侯爵,這樣的人物過壽,那自然是驚動整個南唐。
南唐朝野,上下權(quán)貴門閥無一例外都派人參加,就連皇室之中,都派了如今最受陛下喜愛的宸王前來祝壽,這等恩寵,旁人只有羨慕的份。
在柱國侯府的門前,有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公子在門外迎接來往賓客。
雖是書生打扮,但挺拔的身形與不俗的氣質(zhì),加上硬朗的五官相貌,一點也不顯得陰柔,反而有幾分沙場征戰(zhàn)男兒的氣勢。只不過,臉色有些慘白,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偶爾還會咳嗽一兩聲,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生病了一樣。
有路過的人悄悄議論著。
“不愧是柱國侯府,就連迎賓小廝都是這樣的俊俏小哥兒。”
“嗨,他哪里是什么迎賓小廝,他是老柱國的孫女婿。”
“啊,這樣的身份地位怎么還來迎賓啊。”
“不過他是入贅的,并且是罪臣之后,據(jù)說地位比起那些仆人也高不到哪去。”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
……
聽到旁人對自己的議論,龍陽也不生氣,只是淡然一笑。
別人說的沒錯,他是入贅柱國侯府的孫女婿。往好聽了說是入贅,往壞了說便是賣了身了,與丫鬟仆人們確實沒有什么差異,只是叫法的不同。
曾幾何時,他龍陽也是這南陵城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豪門望族大少爺,龍家更是比得上柱國侯府的名門大族,自己也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將軍。只不過如今卻是寄人籬下抬不起頭的豪門贅婿罷了。而那一度聲名赫赫的龍家,也僅剩下他一個幸存者和一堆的枯骨累累,以及那難以洗刷的萬年惡名。
他入贅柱國侯府三年了,也早已習(xí)慣了別人這樣的議論和旁人的冷眼。
龍陽自己以為,這都是在為父親的孽障贖罪,是自己應(yīng)當(dāng)受到的屈辱。
現(xiàn)如今的他,的確早已沒有了當(dāng)年的銳氣與豪情,渾噩度日足矣。
侯府門前突然出現(xiàn)一大隊人馬。來參加壽宴的賓客無一例外都是非富即貴,本也沒什么稀奇的。但若是由禁軍護送開路的,那只能是皇室成員。
只見那站在馬車旁的宮侍太監(jiān)朗聲道“宸王殿下到——”
其他的人都紛紛讓開道路,畢竟這位宸王殿下是如今陛下最為喜愛的親王,比起東宮里的那位太子殿下還要受寵。母妃也是正當(dāng)寵的淑妃,母子皆貴,聲望無二。
坊間都有傳言,東宮易主那是遲早的事,接盤的便是這位宸王殿下。
從馬車之上下來一位白衣翩翩美少年。與龍陽差不多的年紀(jì),卻有著不符年齡的成熟氣質(zhì),手里拿著一把描金紅木白紙扇,腰間佩戴一枚白玉龍紋吊墜,如同畫里走出來的公子。
世俗小說里的多情主人公,大抵真人就是如此模樣。
他甫一出現(xiàn),人群中發(fā)出一陣不小的呼聲,不過大多是來自女子。
他便是當(dāng)今的四皇子,有著南唐第一公子之稱的宸王李乘皖。論出身,貴為四皇子。論樣貌,那也是翩翩公子。論才氣,當(dāng)年東宮之中二十辯論一舉奪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