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嫌,沒料到這少年如此高義,竟一口應承了下來,女兒的性命可謂有了一線轉機。他猶如落水之人,突然之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焉不驚喜萬分?沈重原本蒼白的臉色瞬息泛起一片潮紅,黯淡的眼神重又明亮起來。白衣雪見狀,心知不妙“這莫非是回光返照之像?”
沐滄溟在旁聽得清楚,本欲勸止,然而白衣雪已然應允,話到嘴巴,就又收了回來。
沈重精神亢奮,說道“白少俠義薄云天,老夫今得金諾,感激涕零,無以言表。白少俠,常言道,‘解鈴還需系鈴人’,要解泠兒之毒,少俠還需……”說著緩緩豎起右手的食指來,那指頭指向西北方向。
白衣雪道“唐家堡?”
沈重微微點頭,說道“不錯,佛頭青如此凌厲霸道,觸之非死即傷,只有唐門的獨門解藥可解泠兒之毒,只是這解藥……白少俠少不得……少不得……”
白衣雪面色堅毅,說道“那唐家堡就算是龍潭虎穴,火山湯海,在下也無所辭難,定要闖上一闖!”
沈重心下歡喜無盡,待得心情稍作平復,將手中的白色小瓶遞與白衣雪,囑咐道“此乃老夫研制的‘芝露霜華回天丹’,你每日給她喂服一粒,可保泠兒性命無憂。”
白衣雪接過在手,小心翼翼地納入懷中,低聲道“在下謹記在心。”
沈重探手入懷,取出一本書籍,紙張顏色淡黃,書角處皆微微卷起,顯是他平日經常翻閱,摩挲日久之故。那書籍封面寫著“橘杏鉤玄”四個黑字,正是沈重一生潛心研究醫學的專著。他神色極為鄭重,將書籍遞到白衣雪手中,說道“白少俠……此書乃我畢生心血……今交于你手……”傷處一陣劇痛,忍不住咳嗽起來。
白衣雪卻不便接,說道“此書是先生枕中鴻寶,在下如何能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沐滄溟在一旁瞧得清楚,尋思“此等醫學奇書,可遇而不可求,你若不要,那才叫愚不可及。”
沈重哪里肯依,緊緊握住白衣雪的雙手,微笑道“使得……使得……白少俠,泠兒若承蒙相救而能大難不死,還煩請你送她到我師兄那里,我師兄……他膝下無子,又是瞧著泠兒長大的,對她向來很喜歡的。”
白衣雪見他大有托孤之意,心下傷感無限,忙道“是,在下定不負先生所托。”
沈重大感欣慰,微笑道“好孩子……好孩子,我師兄姓施名鐘謨,在臨安府……和劑局……當差……你可去臨安城找他……”宋時藥材實行官賣,和劑局隸屬太府寺,正是宋廷設立的專門制藥機構,掌配官方的制藥品,加以售賣。
白衣雪含淚道“在下記下了。”
沈重低聲道“多謝……少俠……”他全憑一口氣撐著,此時只覺全身冰涼,如墮冰窟,他扭頭瞧向女兒,眼中充滿了無限的慈愛與不舍,口中喃喃地道“泠兒……泠兒……我的泠兒……”氣息漸弱,一口氣再也接不上來,終至無聲。
白衣雪怔在那里,眼眶中噙滿了淚水,眼前模糊一片。
庭院的大門“吱呀”一聲,被人緩緩打開,影影綽綽地走進七八個人來。為首一人四旬上下的年紀,身材矮小,獐頭鼠目,唇上兩抹黑髭,形容頗為猥瑣,后面幾人皆為仆役裝束。那漢子踏步來到沐滄溟面前,恭恭敬敬地說道“啟稟莊主,車馬都已備好,在門外候著。”
沐滄溟微微點了點頭,吩咐他留下來料理后事,自己則和白衣雪先行帶著受傷的沈泠衫、葉萍飄回沙湖山莊安頓。那人躬身領命。
車馬緩緩上路,沈泠衫一路沉沉睡去,好在氣息尚勻。葉萍飄傷在腿處,再次敷了草藥后,疼痛感大為緩解。
車馬途中經過沙湖,天空忽然轉陰,一大片黑云從湖面低低地壓將而來,電光閃閃,雷聲隆隆,大風陡起,轉瞬間豪雨傾瀉而下,打在馬車的頂棚上,噼里啪啦作響。大雨如注,浩淼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