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霽,琉璃世界一片寂靜,苑中瓊枝玉樹,美不勝收,白衣雪正自心曠神怡,“嗯”了一聲,問道:“誰?”
莫翎剎輕聲說道:“去見皇太后。”
白衣雪嚇了一大跳,停下腳步,問道:“皇……皇太后?”
莫翎剎微微一笑,說道:“是啊。”腳下不停,白衣雪只好跟了上去,問道:“為何要去見皇太后?你……”張目四望,心中直犯嘀咕:“難道這里竟是皇宮?莫非她真的是當今的皇親國戚,一位金枝玉葉的公主?”
莫翎剎笑道:“楊大哥被抓進皇城司的大牢,你當我真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將他從里面撈出來?救他的人,其實是皇太后,你說我們該不該去謝謝她老人家?”
白衣雪一臉茫然,怔怔地說不出話來。莫翎剎輕笑道:“那天我拿著太后她老人家的令牌,去找的陰法韓。你想啊,太后老人家的懿旨,他膽敢抗旨不遵?快走吧。”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轉(zhuǎn)眼二人來到一處宮殿,白衣雪抬頭見宮殿木質(zhì)匾額上,書有三個大字:“慈寧宮”,心想:“此處果真是太后的寢宮。”進了大殿,早有小宮女迎上前來,見到莫翎剎,屈膝低頭,深施一禮,說道:“熹嘉公主萬福!”
白衣雪心頭劇震:“熹嘉公主?她……真的是當今的公主?”
莫翎剎笑道:“老祖宗呢?”
小宮女道:“這個時辰,正在靜坐呢。”
莫翎剎點了點頭,說道:“嗯,我去見她。”徑行入內(nèi),來到后面一間僻靜之室,室內(nèi)一位鶴發(fā)雞皮的老道姑盤膝端坐,二目垂簾,似閉非閉,對二人的到來,似乎渾然不覺。
莫翎剎見狀,向白衣雪打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要安心等待,然后自己悄悄地立在了靜室門口。白衣雪偷偷打量著老道姑,神情端穆,身隱然一股致虛守靜之氣,心底暗暗稱奇:“難道這位老道姑,就是當今的皇太后?”他雖滿腹疑竇,卻未敢稍動,陪著莫翎剎一起在室外靜候。
如此過了良久,那老道姑始終端坐不動,一副空寂靜篤之相,仿若游忽于無人之野、四海之外,于身周的一切,然無覺。
白衣雪見莫翎剎始終佇立在旁,不曾有半點的造次,心中不禁暗笑:“能讓你安靜如此之久,倒也難得一見。”百無聊賴之際,抬眼瞧見靜室側(cè)墻,掛有一副對聯(lián):“心在靈臺身有主,炁歸元海壽無窮。”尋思:“道家打坐講究虛無和坐忘,不起一念,不著一物,修性離志,內(nèi)外俱寂,在物我兩忘之中,達到玄鑒于心,照物之明的境地。不知她為什么放著好好的太后不當,在宮中做起居士來?”
白衣雪有所不知,眼前的這位老道姑,正是高宗趙構(gòu)的生母、被尊為慈寧皇太后的韋氏,在宮中帶發(fā)修行,已有十余年。
韋氏是開封人,本是宋徽宗趙佶的一名普通侍御,嫻靜聰慧,而得到趙佶的寵愛。一朝雨露承恩,韋氏誕下了趙構(gòu),后被封為龍德宮賢妃。趙氏至徽宗一朝,文昭武穆,趙佶被俘之前,有三十二子、三十四女。宋欽宗趙桓為其長子,趙構(gòu)為其第九子。
靖康之變中,金兵攻破了皇城,徽宗、欽宗二帝,連帶親王、妃嬪、皇孫、帝姬(即公主)、駙馬等三千余人,連同王公大臣、能工巧匠,共計一萬四千余人,以及大量的珍寶玩物、天文儀器、冠服禮器、州府地圖等等,盡皆被金人擄往北方,韋氏亦在其中。
其后數(shù)十年,這些北遷的女俘,在異族統(tǒng)治者的暴虐橫蠻之下,大多飽受屈辱,命運多蹇,即便貴為妃嬪、公主,也都未能幸免。《靖康稗史箋證》中記載:“婦女分入大家,不顧名節(jié),猶有生理;分給謀克以下,十人九娼,名節(jié)既喪,身命亦亡。鄰居鐵工,以八金買倡婦,實為親王女孫、相國侄婦、進士夫人。甫出樂戶,即登鬼錄,余都相若。”
趙佶耽溺女色,入金后被封為“昏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