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
趙瑗道“靈隱寺前有峰怪石嵯峨,相傳天竺慧理瞧見此峰,驚訝道,‘此乃天竺國靈鷲山之小嶺,不知何以飛來?’請問方丈,既是飛來,何以不飛去?”
湛智答道“一動不如一靜。此峰許是息心絕慮了罷。”
趙瑗又道“請問方丈,怎樣才能佛即是心,心即是佛?”
湛智微微一笑,說道“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南宗以直指人心為依歸,不拘泥于坐禪、觀定,頓見真如本性。心量廣大,猶如虛空,虛空能令日月星辰、大地山河、一切草木、惡人善人、惡法善法、天堂地獄,盡在空中。自性本無勸搖,可包萬物、生萬境。”說著雙手合十,又道“佛是自性作,莫向身外求。圣人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心即佛兮佛即心,成佛無非心凈定。離心求佛,則是魔。”
趙瑗點了點頭,說道“心外無佛,純真本性即是佛。”頓了一頓,再問“三教圣人同住世,請問有何分別?”
湛智道“虛空不生,虛空不滅;證得虛空,虛空不別。三教圣人,同歸一理,初始是并沒有什么分別的。”
趙瑗沉思片刻,道“小王還有一事不明,請方丈慈悲開示。今日的士大夫,學習孔子,多只工于文字語言,卻不見孔子之道,不識孔子之心,而釋迦牟尼不以文字教人,直指心源,其境界大不相同。”
湛智道“孔子之道,其文字語言潛心攻讀,亦未能全解,何況其心?《論語》記載子曰,‘予欲無言’。子貢大感不解,問道,‘子如不言,則小子何述焉’。孔子回答道,‘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顏淵聽了,喟然嘆曰,‘仰之彌高,鉆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孟子善養浩然之氣,然而何為浩然之氣?孟子只得嘆道,‘難言也’。”
趙瑗點頭道“故而圣人立象以盡意。”
湛智微笑道“是。所以《論語》中說,君子‘訥于言’,易經上說‘得意忘言’,《莊子·天道》說,‘意之所隨者,不可以言傳也。’或都是此意吧。佛乃弗人,遠離塵世,‘無常迅速,念念遷移,石火風燈,逝波殘照,露華電影,不足為喻。’三世遷流不住,所以無常;諸法因緣所生,所以無常。正因無常,禪宗講不立文字,只要了解自己的心性,慢慢尋回與生俱來的佛性,也能成正果,是以達摩祖師說,‘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
趙瑗道“佛門弟子故而原心不原跡。”
湛智微微頷首,說道“法無本法,萬法空相。曾有外道之人問世尊,‘昨日說何法?’”世尊曰,‘說定法。’外道又問,‘今日說何法?’世尊答曰,“不定法。’外道再問‘昨日說定法,今日何說不定法?’世尊笑曰,‘昨日定,今日不定。’世尊嘗言,說法四十九年,實無一法可說。”
趙瑗凝眉而思。湛智又道“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方才老衲對王爺所言,一經出口,已是‘第二義’,說似一物即不中,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不可思亦不可議。文殊師利菩薩言,‘非思量境界中無有文字,無文字故,無所辯說,無所辯說故,絕諸言論,絕諸言論者,是佛境界。’黃老之學則以為,‘至言去言,至為去為。’與我釋門言語道斷,可謂同出一轍。”
趙瑗深深一揖,說道“一落言筌,即非真諦;一經道破,已非真實。是以佛本是自心作,哪得向文字中去求索?多謝方丈開示。”
湛智微笑道“不敢。言語道斷,心行處滅;諸佛妙理,非關文字。其實真正到了無礙究竟之境,有言也罷,無言也罷,皆可一一貫通,又何須刻意分別?又有何分別?”
趙瑗聽了低頭若有所思,隔了半晌,緩緩地道“自我太祖太宗開國以來,以文化成天下。真宗時期,三教并隆,真宗作有《崇儒術論》、《崇釋論》,以為釋家戒律之書,與老、莊、孔、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