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那是不錯的。徽宗崇寧年間,禁軍捧日、天武、龍衛、神衛上四軍,其四位頭領之中,有三人針芥相投,結拜為了異姓兄弟。三人皆是絕世的武學奇才,平日里飲酒閑聚之時,談論最多的,便是天下各門各派武功的優劣長短。有一天三兄弟酒后閑聊,二哥提議道,天下武學雖源遠流長,但江湖各派大多囿于門戶之見,各自修習本門本派的武功,即便是天縱之才,受此束縛,也猶如戴上一把枷鎖,難以博采眾長。大哥說道,二弟所言不錯,但倘若擅自偷學別門別派的武學,又犯了江湖的大忌,是為欺師滅祖之舉,為人所不齒了。二哥又道,正因如此,雖經窮年累世,武學綿延至今卻未能真正勃興。他提議道,既然天下各大小門派的武功有長有短,我們兄弟三人何不取長補短、去蕪存菁,共同編撰一部典籍,書中對各家各派武學的長處贊譽之,不足處則匡正之,摘瑕指瑜,并使各門各派的武功得以相互印證,以達兼收并蓄之效?此書若成,不僅是中華武學濫觴以來,至我大宋而集大成的曠世之作,于中華武學的發展興盛,亦是一件不世之功。”
白衣雪咋舌道“武林中大大小小的門派,數得上來名號的,少說也有數百家之多,而這些門派,或專注于外功,以一套絕門掌法稱雄于世,或精于內功,以此作為鎮派武學,又或以刀槍劍棍等器械、暗青子處身立世,流派何其繁盛?況且各派經過一代又一代的發展、衍變,又生出了許許多多新的支派,有的支派之中,倘若出了一位武學奇才,則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光彩甚至蓋過了本宗。這些倘若都要一一加以評述,談何容易?”
百里盡染道“著啊!當時大哥和三弟也是這么說的,說是古往今來,各門各派的武學恒河沙數,只恐兄弟們心余力絀,沒有精力去完成如此浩瀚的巨著。然而二哥已是早就暗暗下定了決心,他并不氣餒,其后兄弟之間每每相聚,他便舊話重提,又言,倘真三兄弟在有生之年,未能完成此項武學盛舉,那也是天意,即使死了,心中亦無憾矣。那大哥和三弟經不住他一再相勸,兼之他們對武學本就沉湎癡迷,終于應允了下來。”
白衣雪聽得入迷,對三位奇偉武林前輩的雄心、學識和氣魄大感欽佩,遙想三人當年的神姿風采,不禁悠然神往,說道“虧得這位前輩的一番堅持,才有了這本奇書大典,于我中華武學,幸甚至哉!”
百里盡染斜瞥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說道“嗯。既為奇書,奇就奇在‘無所不容’四字,凡江湖四百一十七家門派,無論大小,書中均有窺涉,而三人于天下武學融會貫通后的精辟見解,則另有附后。嘿嘿,‘無所不容’四個字說來容易,背后卻又不知要付出多少的艱辛。”
白衣雪道“此書名為《金蘭箋譜》,想是取他們三位義結金蘭的兄弟合著之意?”
百里盡染點頭道“正是。取名‘金蘭’,一者是取‘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之意;二者,凡棍棒器械、拳腳暗器等等,這類的硬功、外功等等,全部歸于‘金’部,而內功、輕功以及傷科,則全部歸于‘蘭’部。”
白衣雪大感震撼,道“如此浩大繁巨的著述,即便是兄弟三人合著,恐怕沒有個十年八載的,也難以完成。”
百里盡染道“是啊,當初兄弟三人立下一番宏愿,本欲在十年內撰寫完畢,然而一旦動起筆來,方知其間的種種艱辛,而且在著述當中,三人常常又因某一觀點相左,爭辯不休,以致著書進展十分緩慢,寒來暑往,直到靖康元年,著書方才勉強完成。”
白衣雪嘆道“如此算來,此書的撰著,前前后后總有二十年。靖康二年,汴京城破,如果那時尚未成書,他們恐是再難有心境和精力,去完成如此卷帙浩繁的著述,不免又是另外一番遺恨了。”
百里盡染一聲喟嘆,聲音中充滿了無限悼悵的況味,一雙精光湛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