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雪轉過身來,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呆了,怒喝一聲“狗賊,納命來!”身形晃動,手中長劍寒芒閃處,唐泣只覺頭皮一涼,一股熱流順著自己的額頭,流到鼻尖,一直流到了唇邊,入口腥熱而又微咸。唐泣大駭之下,再次按下誅仙筒的機栝,數十點寒星厲聲大作,從筒口激射而出。
他心寒膽落,也不看暗器是否打中了白衣雪,緊跟著腳尖一點,身子向后暴退開去,旋即一溜煙翻身上了墻頭,躍到墻外,瞬時跑得遠了。七毒童丐見機也趕緊跟著跑了。
白衣雪心中掛念沈泠衫的傷情,無暇去追,拋下手中長劍,俯身將沈泠衫抱在了懷中,但見她云鬢散亂,眼神迷離,傷口處的鮮血汩汩而出,不禁失聲痛哭起來,口中大叫“妹子……妹子……”迅速扯下自己的衣角,撕成一條條的長幅。
沈泠衫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大哥……無用的……我不成啦……”
白衣雪咽泣道“你為何要這樣……你傻不傻啊……”手忙腳亂地去包裹傷口,白色的布條瞬時便被汩出的鮮血,浸潤成了紅色。他嚇得呆了,說道“妹子,施先生這里有什么藥可以止血,我去……找來……”
沈泠衫臉色凄苦,微微搖了搖頭,斷斷續續地道“大哥,你……你不用費勁啦……大哥,你瞞得我……好苦好苦……”
白衣雪心知她是在責怪自己隱瞞了沈重的死訊,將她攬入懷中,涕泣道“是,妹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沈泠衫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我心底明白的……你……你都是為了我好……我不怨你……真的……”
白衣雪看見她的嘴角也沁出血來,臉色越來越白,當真是心如刀割一般疼痛,雙臂不由地將她圈得更緊,垂淚道“妹子,我救不了你的爹爹,現在又……又……是我不好,是我無能……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沈泠衫慘白的臉色擠出一絲笑意,道“傻……哥哥,怎么是你的錯?若不是你……我也早就隨著爹爹……去了……”勉強抬起手臂,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道“大哥……那本《橘杏鉤玄》就在這里……我是沒氣力取了……你要收好……”
白衣雪心神大亂,依言將《橘杏鉤玄》取了出來,還有一個白色的瓷瓶,識得是芝露霜華回天丹。舊物重睹,沈重傷重不治的一幕,似乎就發生在昨日,他眼淚飛灑,人早已泣不成聲“妹子……妹子……”
沈泠衫微笑道“大哥……你是知道的……這幾個月能和你在一起……我的心底……很是快活……很是知足……”口中喃喃低語“心中萬事喜君知……我的心事……你明白的……”
白衣雪只覺她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在扎自己的心,大叫“我不要你死,妹子,我不要你死……我們說好的,等到春天來了,還要一起去賞花的……”
沈泠衫微微一笑,眼中閃露出一絲奇異的光芒,說道“大哥,我……我是等不到了……大哥,我爹爹為了救我……才……才死的,他為了救心愛的人,是心甘情愿的……那我……我舍身救你……也是為了……為了心愛的人……也是心甘情愿的……你明白么?”
白衣雪淚水模糊住了雙眼,眼前沈泠衫的容貌,漸漸瞧不真切,舉袖拭淚,只想著看清楚她,點頭道“我明白……妹子……我明白……”
沈泠衫眼神渙散,慘白的臉色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喜道“那就好……那就好……大哥,我就要走了……去找我的爹爹了……你不要擔心我……大哥,我死后……你將我和爹爹埋在一起……”頓了一頓,又道“大哥,我知道我一直就是你的負擔,其實我自己心里……也都是負擔……不過現在好了……我們都……解脫了……”她的嘴里汩汩冒出殷紅的鮮血,聲音愈來愈低,到了最后已是氣若游絲。
白衣雪悲不自勝,只覺自己的心也要滴出血來,俯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