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濟世,治病救人無數,如若付之一炬,那么書中所記載的各種良方妙藥,也就自此湮滅,實是有違沈重普濟世人的遺愿,便將《橘杏鉤玄》妥善收了起來,思忖著等自己回到了雪山,再交由師父處置。
白衣雪離開之時,楊草忍悲相送。二人有金蘭之契、斷金之交,自是難舍難離,楊草直送出城外二十余里。分手之際,楊草悵然說道“‘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兄弟,山河殘缺,時勢飄零,你一路之上,多加小心,要照顧好自己。哥哥在臨安城日夜等著與你重逢的那一日。”
白衣雪哽咽道“是。哥哥也請多加保重。”兄弟二人揮淚作別。
辭別了楊草,白衣雪一路南下,日夜兼程趕往浮碧山莊,以期早日回復師命,又想著若能早一日北上,說不定還能探聽得到莫翎剎的訊息。
這一日他因急著趕路,錯過了中午的飯點,來到一處名叫畫水的集鎮,鎮上的飯店多已打烊,便尋了一家規模稍大的客棧,囑咐店伴到廚下煮碗面條來充饑。
不一會,店伴煮好了面條,端上桌來。白衣雪正自埋頭吃面,突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嚷道“餓死了,餓死了!店家,還有什么吃的,快快拿來!”腳步聲響,一名二十多歲的女郎,如一陣風似地邁進店內。
店伴迎上前去,賠笑道“哎喲,姑娘,可是不巧了,飯菜都賣完了。你看,像這位客官一樣,下碗面條,行不行?”說著用手指了指坐在客店角落里的白衣雪。
那女郎抬眼一看,臉色登時一變,冷笑道“好啊,原來在這也等著我呢。”
白衣雪見她素腰裊娜,容色秀麗,只是一雙明眸中,隱隱帶有一絲憂郁之色,似是滿腹的心事,卻是不識。他心下雖覺得奇怪,心情抑郁也就懶得理會,權當她是認錯了人,楞了一下,繼續埋頭吃面。
那女郎又是冷笑三聲,揀了窗口的一個位子,坐了下來,說道“好,來碗面條,不要放蔥姜蒜末。”
白衣雪吃過面條,結了賬,正要步出店門,只聽得身后那女郎又是三聲冷笑,顯得敵意甚濃。白衣雪無奈一笑,走出店門,辨明了方位,大步向著東南方向走去。
風嬌日暖,楊柳堆煙,他一路行來,心中頗感暢泰,早已將方才店中的一幕,拋在了腦后。如此行了約半個時辰,耳后傳來一陣鑾鈴聲,只見方才在畫水鎮遇到的那名女郎,騎著一頭長耳灰驢,“噠噠噠”從身后趕來,驢蹄在路上揚起了一道又細又長的煙塵。
轉眼間那驢子距離白衣雪不過咫尺,鄉道狹仄,白衣雪側身相讓,那女郎舉起手中的軟鞭,有意無意地在白衣雪頭頂上一劃而過,口中喝道“不中用的東西,沒吃飽飯嗎?跑得這樣慢,看我不抽你。”手持鞭子,“唰”、“唰”抽打著灰驢的屁股,催其向前。
白衣雪微微苦笑,心道“罵人還不帶臟字,真有你的。”那灰驢受了鞭打,臀部吃痛,馱著女郎,轉瞬去得遠了。
白衣雪信步向前,行了約兩里路,不禁停下腳步,眼前的一幕不禁令他忍俊不禁。原來那女郎坐在驢背之上,被一名身著短褐的中年農夫,緊緊拽住了灰驢的轡頭。二人怒目相視,僵持不下。地上不遠處躺著四五只死鴨,而路旁的水溝里,更有一大群鴨子在水中嬉戲。
那農夫大聲叫道“你賠我的鴨子來。”
那女郎杏眼圓睜,怒道“我急著趕路,你老遠看見我過來,怎地不把鴨子趕到路邊去?踩死了活該。”
那農夫暴跳如雷,叫道“你急著趕路,就要踩死我的鴨子?鴨子是牲畜,哪里知道避讓?你一個大姑娘家,偏要和牲畜較勁?”
那女郎俏臉一沉,用手一提韁繩,說道“我不是急著趕路么?”
那農夫雙手緊緊攥住了灰驢的轡頭,死活也不肯撒手,叫道“就想走嗎?你急著趕路,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趕緊賠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