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眾人也都吃過了壽面，蘇眠愁說道“教主，節(jié)目準(zhǔn)備好了，就讓優(yōu)人進(jìn)場獻(xiàn)藝吧。”

勞牧哀沉吟片刻，道“不忙。今日難得一幫子老兄弟們都在，有件緊要的事，要與大伙兒一起議議。”

蘇眠愁垂手而立，說道“是。”

勞牧哀緩緩地道“今日大伙兒給我慶壽，說了很多的吉祥話，我心底甚是高興。只是人生七十古來稀，能活到這個歲數(shù)，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

蘇眠愁道“教主哪里話？教主立我圣教千秋萬世不朽之基業(yè)，天下英雄豪杰無不拜服。如今教主齒德兼隆，屬下們還商議著，等到教主的期頤之壽，大伙兒再一起熱熱鬧鬧慶賀一番。”

勞牧哀微微搖了搖頭，道“古往今來，能有幾人活到百歲？多少帝王追求靈丹妙藥，以求長生不老，到最后不都還是一抔黃土？我這把老骨頭，自己最是清楚不過了，唉，老啦！”說罷身子向后一靠，發(fā)出一聲長嘆，聲音中充滿了蕭瑟凄涼之意。

水姬道“教主，大喜之日，說這些悲傷的話兒作甚？我們還是看戲吧。”

勞牧哀沖她擺了擺手，道“人有生老病死，此為天地萬物運(yùn)轉(zhuǎn)的常道，再是忌諱，人也終有壽盡歸天之日。”水姬還待再勸，見他面色愈發(fā)凝重，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勞牧哀環(huán)視身前，說道“當(dāng)年老教主將這千鈞重?fù)?dān)托付與我，數(shù)十年來，我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生怕有負(fù)他老人家的重托。”

白衣雪心想“勞牧哀所說的老教主，想必也是石漱情老先生的后人，只是情教那時聲名不顯，是以寂寂無聞。”

歸泰之朗聲道“教主為我圣教殫思極慮，令我圣教揚(yáng)威武林，聲譽(yù)日隆，江湖上提及我圣教的，即便是少林、四大山莊，也莫有一家敢小覷了咱們。老教主倘若地下有知，必感欣慰。”

勞牧哀道“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即便有三頭六臂，沒有眾位老兄弟們的幫襯，又有何用？不過我圣教創(chuàng)教之初，并非是要揚(yáng)威武林。‘寧挨一槍，莫惹一莊；摧心追魂，情教唐門’。嘿嘿，那又有甚么用？再過五百年，又有幾個知道當(dāng)年還有‘情教’這么個教派？”

眾人盡皆默然。白衣雪心想“勞牧哀這話原也不錯，武林中能夠存續(xù)百年的教派，能有幾個？更別說五百年了。少林派武技名顯于世，譽(yù)為天下第一門派，迄今也不過六百多年，算得是鳳毛麟角。”

勞牧哀續(xù)道“當(dāng)年老教主于冷翠峰彌留之際，將我喊到他的身邊，再三叮囑，金人狼子野心，背盟負(fù)誓，兵鋒所指更無整土完城，我圣教大好男兒，一定要匡扶宋室，誓死以抗。他老人家這一輩子最遺憾的事，莫過于沒有等到王師北伐的那一天。”

蘇眠愁等人聽了均面色黯沮，偌大的壽堂方才還是歡聲笑語一片，此際變得鴉雀無聲，就連水姬懷中的那個孩子，見了這等陣勢，也都停止了哭鬧，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一會兒看看勞牧哀，一會兒瞧瞧水姬，不明白大人們?yōu)楹魏鋈蛔兊萌绱藝?yán)肅。

白衣雪想到石漱情的后人身負(fù)國愁家恨，空有一身本領(lǐng)、一腔碧血，卻也郁郁終老于這江南的孤峰絕頂，心下不禁惻然。

勞牧哀瞧著壽燭的火苗怔怔出神，隔了半晌，說道“金賊鐵蹄肆虐，逞其兇殘悍惡之性，可謂強(qiáng)矣，然不施仁義，終遭天棄。只要我大宋人人舍生取義，同仇敵愾，定能清除妖孽，復(fù)我大好河山。”

眾教徒紛紛站起，目光堅(jiān)毅，齊聲道“誓逐胡虜，光我華夏；滌蕩夷狄，以雪前恥！”聲音高亢嘹亮，在壽堂上空久久回蕩不絕。

白衣雪身處其境，只覺熱血沸騰，心想“情教若能遵行石漱情老前輩的遺愿，為國殺敵建功，實(shí)是一支令人不可小覷的強(qiáng)勁之旅。”又想“情教與金賊勢不兩立，劉猊到冷翠峰以重金高官游說勞牧哀，為覆滅的偽齊效力，無異于是與虎謀皮，不過枉費(f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