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fù)仇的快意,讓他瞬時感到有一股電流透過身,毛發(fā)盡豎,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蘇眠愁聽到勞牧哀道出五彩斑斕手的傷勢特性,心頭登時一片雪亮:今日勞牧哀早早設(shè)好了圈套,只等自己來鉆,可嘆自己自負足智多謀,對此竟是然無覺。他怔怔瞧著地上癱軟不動的勞沚菁,凝立當(dāng)場,眼中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悲傷,是悔恨還是恐懼。
蘇眠愁一生未曾婚娶,當(dāng)水姬告訴他,勞沚菁其實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之時,他為此高興得手舞足蹈,從不飲酒的他,為此竟酩酊大醉了一場。
蘇眠愁不好女色,一生只熱衷于攫取權(quán)力,起初他與水姬暗地通奸,其實并無多少的真情,不過是想通過水姬這個勞牧哀的枕邊人,更多地窺探、掌控勞牧哀。然而水姬意外有了身孕,誕下勞沚菁后,蘇眠愁看著孩子與自己相貌頗有幾分相似,他堅硬如石的一顆心,竟也漸漸變得柔軟起來,幾乎每日里都借著致候勞牧哀起居的機會,前去看望兒子。這些年來,他對勞沚菁的憐愛,并不亞于勞牧哀,而他費盡心機謀取教主之位,也想著等到日后自己老了,再傳位給勞沚菁,而得以克紹箕裘。此計可謂暗度陳倉,神不知鬼不覺。也正因如此,當(dāng)勞牧哀提出將教主的大位傳給勞沚菁,蘇眠愁想到自己如若取得了教主之位,日后也是傳給兒子,猶豫了片刻后,便即暗定決心力促此事。
恰在這時,水姬悠悠醒轉(zhuǎn)過來,跌跌撞撞搶到勞沚菁的身旁,將尸身緊緊抱在懷里,啼天哭地起來:“菁兒啊,我的菁兒啊……娘也不想活了……菁兒……”
勞牧哀冷眼相睨,蘇眠愁怔怔出神,二人均是任由她嚎啕大哭。壽堂內(nèi)余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出聲。
水姬哭了一陣,猛地抬起臉來,睜著一雙哭腫了的眼睛,諦視著盯著勞牧哀,眼中是怨恨之色,嘶聲道:“你……你……為何打死……我們的兒子?”
勞牧哀嘴角現(xiàn)出一絲嘲諷而又苦澀的笑意,道:“我們的兒子?水甜,你腦子是不是糊涂了?這……便是你給我生的……好兒子么?”
水姬一呆,忍不住瞟了一眼蘇眠愁。蘇眠愁呆立當(dāng)?shù)兀膩y如麻:“我的兒子死了,我的兒子死了……他把我的兒子……打死了……”他年過四旬,處心積慮謀取教主之位,與其說是為了自己,不如說更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如今勞芷菁慘死勞牧哀掌下,一番心血就此付諸東流,如何不叫他錐心刺骨?
蘇眠愁征了半晌,耳畔傳來水姬的陣陣哀哭,此刻聽到勞牧哀對她的質(zhì)詢,陡然間身一震,仰天發(fā)出一聲狂嘯,猶如虎吼狼嚎,凄楚中裹挾著無盡的憤怒與哀傷,直震得壽堂屋梁椽柱上的灰塵,撲簌簌落下,一些內(nèi)力較弱之人,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雙耳。水姬本就極度虛弱,嘯聲震蕩之下,再次暈厥過去。
勞牧哀斜眼相睨,冷笑道:“你好威風(fēng),好狠毒!”聲音不高,但蘇眠愁的狂嘯聲,竟也無法掩蓋他說的每個字。
蘇眠愁倏地收了嘯聲,雙目噴火,喝道:“老匹夫,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縱身躍起,向著勞牧哀一掌凌空疾拍,勁力直吐,掌風(fēng)颯然。就在此時,壽堂內(nèi)一道灰影一閃,一人搶上幾步,擋在了勞牧哀的身前,電光石火間與蘇眠愁對了一掌。眾人凝神瞧去,那人正是白藏護教歸泰之。
蘇眠愁受此一阻,借力飄然落下地來,臉色不變。歸泰之與之對了一掌,頓感胸口氣息窒礙,煩惡難當(dāng),心知對方的毒掌功夫十分陰毒,一時佇立當(dāng)?shù)兀裾{(diào)勻內(nèi)息,不敢吐氣說話。
蘇眠愁并不伺機迫擊,厲聲大叫:“兄弟們,抄家伙,并肩子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