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雪得知桑鷲等人從枕云洞救出了劉猊,下了冷翠峰,已是沒了蹤跡,不禁大感懊喪。勞牧哀問清楚了來由,一邊聞言寬慰白衣雪,一邊立遣歸泰之、季籬苦等人,分頭下山搜索。
勞牧哀安排停當之后,當晚在冷翠峰設(shè)下筵席,款待白衣雪,教中一眾的地位較高的部屬,悉數(shù)到場相陪。眾人對白衣雪力助平亂、鏟除奸宄十分感激,紛紛向他敬酒,酣飲方散。
白衣雪回到房中,取出《橘杏鉤玄》,果見其中有血蝠毒掌的記載,細閱之下,方知勞牧哀所贈的雪蓮長生丹,正是化解此毒的良藥,方知倘若只以參寥神功來驅(qū)散體內(nèi)的毒素,沒有個十天半個月難竟功。
次日一晨,白衣雪盥洗完畢,得知昨夜勞牧哀回到霞鶩苑,竟是一臥不起。白衣雪心想勞牧哀雖乃當世武林豪杰,畢竟已是古稀老人,昨日一場驚變,心力交瘁之下,不免纏綿病榻了。
他胡亂吃了幾口早飯,便前往霞鶩苑探望勞牧哀,路上從陪同的教眾口中得知,冷翠峰的戍衛(wèi)總管已由烏夜凄換作了歸泰之,情天恨海令也交由歸泰之保管,峰頂?shù)淖o衛(wèi),連夜也都部予以了更換。
到了霞鶩苑,歸泰之、尹笛寒、季籬苦等人早已候在了勞牧哀的寢房外。白衣雪問起桑鷲的行蹤,眾人昨夜四下搜尋,均無功而返,料是已經(jīng)走得遠了。白衣雪聽了,心下悵然。
勞牧哀聽說白衣雪前來看望,當即召他進房。他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臉頰凹陷,臉色蠟黃,仿佛一夜間又蒼老了幾歲,白衣雪不免心生感喟:“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如何能經(jīng)受住如此的打擊?”二人敘了一會話,白衣雪提出辭行,勞牧哀見他去意甚堅,而自己的身子,非一日兩日便能好轉(zhuǎn),也就不再挽留。
勞牧哀喚了歸泰之進來,命他代自己為白衣雪餞行,又叮囑歸泰之備好四大壇金沙竹葉青,以及自己送給盧驚隱的書信、贄儀,派遣麗州分舵的舵主呂戈,一并送往蒼葭山莊。呂戈領(lǐng)命后,當即趕回麗州,挑選教徒裝載贄儀,取道趕往雁蕩山。
當日中午,歸泰之設(shè)下筵席,替白衣雪送行。傳杯弄盞之際,白衣雪想起情教叛亂已定,然而對勞牧哀忠心耿耿的癡情使曲窗嘆、至情使元塢恨,卻是慘遭同門屠戮。他們倘若地下有知,必是死不瞑目,斷不可令此等忠烈之人死得不明不白,便與歸泰之細細說了那日雨中田壟見到的一幕。
歸泰之聽了,唬得酒立時醒了一半,沉吟半晌,說道:“如今教內(nèi)大亂方定,人心不穩(wěn),況且教主貴體染恙,再也經(jīng)受不得任何的打擊。此事還是等到教主康愈之后,再請他老人家裁奪。”白衣雪點頭稱是。
吃過了午飯,白衣雪與眾人一一辭別,便即下了冷翠峰,大步流星,向著東南方向行去。他過處州、經(jīng)青田,一路投宿打尖,處處留意有無桑鷲等人的行蹤,卻是沒有一點兒的訊息,心中尋思自己一路向南,而劉猊、桑鷲等人脫離險境,當是向北去了,遇上對方原也希望渺茫。
這一日晌午時分來到巨嶼鎮(zhèn),離雁蕩山已是不遠。白衣雪在集鎮(zhèn)上隨意選了一家客棧吃飯,吃到一半,門外一個黃色的人影一閃,走進來一人,與白衣雪打了個照面,雙方均是一愣。原來他正是那日在縉云亂石堆力斗桑鷲的黃衫少年。
黃衫少年見到白衣雪,臉上微微露出驚異之色,旋即恢復(fù)寧定,冷笑一聲,徑自在店內(nèi)旮旯處選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自顧自地點了飯菜,吃將起來。白衣雪見他衣衫污穢,沾了不少的泥水,似是與人剛剛激斗過一番,凝神再瞧,黃衫少年印堂發(fā)黑,胸口起伏不定,氣息頗為不順,顯是受了嚴重的內(nèi)傷。
二人各自用完了餐,黃衫少年也不理會他,結(jié)賬出了客棧,飄然而去。白衣雪心下雖感好奇,卻也不想再生事端,辨明了方向,只往雁蕩山趕路。
一路無事。這一日白衣雪抵達南雁蕩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