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稍作準備,便即下山。山下的石峽鎮規模不大,人口不過百余,鎮上惟有一家小客棧,二人前去投了宿,要了幾間客房,叮囑了店伴幾句,就在客棧中靜候盧驚隱。
次日清晨,飛雪如玉沙銀粟由天而降,漫天遍地。師徒二人吃過自帶的干糧,正在房內閑聊,店伴走進來說道“胡爺,你的客人已經到十里鋪了。”
胡、白二人出了客棧,到鎮南相迎。漫天大雪之中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迎面影影綽綽的,有十余人冒雪而行,胡忘歸叫道“是元晦兄么?”
對面有人朗聲說道“風雪天有累子憺兄親迎,何以克當?”正是盧驚隱到了。
胡忘歸急趨向前,笑道“元晦兄駕臨,天上就是下刀子,小弟也當迓迎大駕。”盧驚隱哈哈大笑,二人環擁在了一處。天氣雖寒,眾人相見甚歡,心中均是暖煦如春。盧驚隱座下八大弟子來了六人,除了三弟子和五弟子,大弟子聞方霓、二弟子云方雹、四弟子秦方霈、六弟子龔方震,以及七弟子卓方霖和八弟子笪方霄,都一齊到了。
白衣雪與秦方霈相互投契,二人腹心相照,見面后毫無別久情疏之感,格外親熱,緊緊拉著對方的手,有著說不完的話。
胡忘歸與盧驚隱在風雪中并肩而行,問道“元晦兄,這一路上還順利吧?如圭兄和季鯨兄都還在道上,你是頭一個到的。”
盧驚隱眉間微有憂色,說道“入冬之后,聽聞各地災異頻仍,天象錯亂,恐有大的戰事發生。我擔心這兵荒馬亂的,路上有所耽擱,因而啟程比往年早了些,路上也是未敢耽擱片刻,好在還算順利,趕在大雪之前到了。諺云,‘小雪封地,大雪封山。’雪下得大了,進不了山,豈不是誤了大事?”
天地一片蒼茫,胡忘歸抬眼望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嘆道“小雪飛滿天,來歲必豐年。這雪下得倒也及時。”
盧驚隱“嘿”的一聲,道“老百姓現在最盼的,不是豐年,最盼的是能過上安生日子。”
眾人回到客棧,稍事休整,胡忘歸便在店中替盧驚隱設宴洗塵。大家久未謀面,當夜傳杯送盞,直到人定時分,方才盡興而散。
其后數日,沐滄溟以及鐘摩璧夫婦,也都披霜帶露,帶領眾弟子如期而至。
沐滄溟的座下弟子方心達、丁心怡、戴心豪等人見了白衣雪,均微覺尷尬,有人就在想,如今到了歲寒山莊的地頭上,白衣雪會不會伺機報復一番。孰料白衣雪見杜硯軒并未一同前來,他與唐樨之間的恩怨,也就無須當面對質,心中先是舒了一口氣,等到見到方心達等人,也就客客氣氣,不露絲毫不快之色。方心達等人見了,心下也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白衣雪陪同師父下山迎候鐘摩璧伉儷之時,大感興奮,但不知宋笥篟是否也來了,心中惴惴難安。及至見到鐘氏夫婦,大伙兒一番寒暄,鐘芫芊、歐陽楓榭和薛鈞榮、蔡鑲貴等人都來了,宋笥篟卻是不見蹤影,心中不免惋悵若失。鐘芫芊見到白衣雪,顯得十分開心,唧唧喳喳問東問西,偏偏只字不提宋笥篟。他內心備受煎熬,然而當著眾人的面,終是難以啟齒相詢。
回程之時,薛鈞榮快步來到白衣雪的身邊,道“白師弟,最近過得好么?”
宋笥篟爽約未至,白衣雪正沒好氣,淡淡地道“很好啊,這兒又沒有人會挖個地牢來害我。”
薛鈞榮臉上一紅,低聲道“那日二弟和三弟將你陷入地牢之中,本是想與你開個玩笑,過幾日便將你放出來。他二人后來也知道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實是無顏來雪山見你,因而此回向師父、師娘告了假,未曾前來。我臨行之前,二弟和三弟一再叮囑,說是讓我見到了你,一定要當面向你賠罪,等到日后相見,他們再當面負荊請罪。”
白衣雪冷冷地道“是么?黎二哥和倪三哥若來雪山,小弟倒備好了一份厚禮,想當面送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