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跡潛形,盧驚隱乍見他臉上的這道劍疤,一眼便認出他來,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姬峰出走雁蕩之后,竟已投靠了神鷹坊。
盧驚隱認出了姬峰,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轉念想道“神鷹坊以重金廣募天下武人,姬峰在雁蕩無法立足,他自忖身手不凡,遠赴中都前去應募,倒也合情,只是因此而委身寇讎,著實令人鄙惡。”說道“盧某想來想去,怎么也沒想到原是姬兄這位故人。”
姬峰冷冷一笑,道“盧莊主貴人多忘事,不過小人這些年時常倒是想起賢伉儷。”
盧驚隱自忖“姬峰心機頗深,他甘做金人的鷹犬,必是為圖今日能在眾人面前報得昔日之辱。只是當年我們夫婦聯手,方才打敗此人,如今夫人……早已不在人世,今日再戰,恐是兇多吉少。”轉念又想“數十年不見,姬峰忽然現身,看來神鷹坊早已將四大山莊視作了眼中釘、肉中刺。他們此番前來尋釁,事先已然做了精心的謀劃,不達目的,斷然不肯善罷。”一時沉吟不語。
姬峰見他面色蒼白,冷冷地道“盧莊主,小人今日想再請教賢伉儷的聯劍,不知盧夫人在不在莊中?”
胡忘歸、沐滄溟等人聽了,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料定此人從前與盧氏夫婦必定結下過梁子,但不知何時又是為了何事結下了讎釁。他們對盧氏夫婦當年聯手大戰姬峰之事,雖曾耳聞,只是誰也沒有見過姬峰,不知他的模樣,且其人銷聲匿跡已經多年,只道早已死了,自也無從猜中。胡忘歸等人心下不免疑惑“此人不過是神鷹坊的一名普通武士,難道竟也身負絕技?”
盧驚隱想起夫人難產而歿,未曾見面的孩子亦腹死胎中,心口一陣扎心的酸痛,緩緩說道“拙荊……拙荊已經過世多年了。”語聲充滿了苦澀。
姬峰“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臉上露出一種復雜的表情,顯得既驚訝又失望,呆立半晌,喃喃地道“過世了……過世了……怎么會這樣……怎么會?”忽地想起盧驚訝座下弟子眾多,眼睛不禁一亮,問道“那貴莊之中,是否還有人會使聯劍劍法?”
盧驚隱微微一嘆,心想“此套劍法為我夫婦所獨創,她既是去了,劍法也就不復人間了。”說道“這套聯壁劍法嘛,自拙荊走后,世上便無人再用啦……”言語中滿是人亡劍絕的凄涼之意。
姬峰聞言默然無語,隔了片刻,道“好,那小人便向盧莊主討教幾招。”話雖如此,但語氣索然,臉上更是難掩失落之情。
盧驚隱聽聲辨貌,饒是他涵養甚佳,受此輕慢,也不禁怒容滿面,但旋即恢復寧定,心念電轉“姬峰不惜以身委敵,如此處心積慮,自是為了找我夫婦尋仇,以雪當年所受之辱。他既有備而來,對這場比試定然志在必得。今日一戰,不僅關乎個人的生死,更是干系著四大山莊的存亡。大敵當前,我當破釜沉舟,與之決一死戰,個人受點侮慢,又算得了什么?哪怕是血濺當場,那又如何?總而言之,決不可損了四大山莊的顏面,折了四大山莊的銳氣,以致影響后場元晦和季鯨出場應敵。”言念及此,胸中豪氣頓生,朗聲說道“不敢。姬兄請!”左手捏個劍訣,劍尖微微朝下,正是雁蕩派雁聚沙連環劍法中的起手式“堪嗟回雁峰前過”。
姬峰從劍鞘之中拔出長劍,道一聲“有僭了!”劍頭微顫,中宮疾進,刺向盧驚隱的肋下。盧驚隱舉劍格擋,手腕倏翻,還了一招“云邊雁斷胡天月”。
雁聚沙連環劍法既名“連環”,自以迅捷綿密見長,盧驚隱心知此戰干系重大,而姬峰實乃勁敵,是以一上來便凝精聚神,將生平所學悉力施展出來。這一招“云邊雁斷胡天月”,雖是應敵拆招,卻去勢奇疾,后發而先至,倒似是他在搶攻一般。
聞方霓、秦方霈等弟子對雁聚沙連環劍法均再為熟稔不過,如今見了師父陡遇強敵使將出來,其劍勢之疾、力道之勁、角度之精,高出自己甚多,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