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半年,沐滄溟終于覓得了一個良機,偷到唐思遠藏在秘處的藥弩房鑰匙,入庫盜取了鴆羽白。他得手之后,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唐門一旦查究起來,唐樨也無法保住自己的性命,于是連夜離了唐家堡,日夜兼程,一路向東而去。
沐滄溟回到沙湖山莊,過了大半年,也未見唐門有人找上門來,心中漸漸寧定。他哪里知道,自他不辭而別之后,唐思遠曾派人四處查訪,無奈白沙鎮與唐家堡相隔甚遠,且兩家之前全無半點瓜葛,是以派出去的人,始終未曾踏步白沙鎮。鴆羽白被盜,遍尋無果,且與自己的寶貝女兒有著極大的干系,唐思遠憂憤成疾,一年后終是郁郁而終。
自己的心上人盜取了門中的至寶,父親為此悲憤而亡,這些年以來,唐樨沒有一日不是活在無盡的悔恨和痛苦之中。
隔了一年多,唐門始終沒有找上門,沐滄溟心知事情終未敗露,暗自慶幸。他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摸清當年那個對頭的行蹤,然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悄悄潛入對方家中,以鴆羽白將其毒斃,自是神不知鬼不覺。
其后數十年,沐滄溟安安穩穩當他的沙湖山莊的莊主,與唐門再無半點瓜葛。去年暮秋,唐滯、唐濘忽然現身白沙鎮,令沐滄溟著實吃驚不小,他對眾弟子推說自己要外出訪友,其實并未走遠,而是兜了一個圈子,又回到了沙湖鎮,一直隱匿在了暗處,密切關注著唐滯、唐濘的一舉一動。其后唐滯、唐濘在鎮上濫殺無辜、威嚇沈重,他都一一瞧在了眼底。
沐滄溟一邊暗中觀察,一邊苦苦思索,唐滯為何會突然造訪白沙鎮?數十年過去了,唐思遠即便無病無災,也該燈枯油盡,不在人世了,唐樨也應早已嫁為了人妻。他殊不知此回唐滯、唐濘來到沙湖鎮,確是與他有關。
當年被沐滄溟毒斃的那個對頭名叫郭嵩,乃是蒼梧派的高手,其師兄弟及家人,都懷疑是郭嵩一位善于使毒的仇家下的毒手,多年以來,雙方為此爭斗不休,死傷極重。直到一年前,兩家又起一場惡斗,十余名好手非死即傷。對方陣中一名重傷的漢子倒在血泊之中,已是奄奄一息,慘然說道,“大伙兒拼殺了這么多年,死的死,傷的傷,不知其中有多少冤魂怨鬼?”語中深含凄涼之意。
蒼梧派一位深諳世故、頗有識見的殷姓老者,聞言不禁心念一動“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莫非這些年,我們真的是找錯了人,冤枉了對方?”問道“閣下說受了冤屈,何以自證清白?”
那漢子苦笑道“何須自證清白?貴派口口聲聲咬定是我們下的毒手,害死了郭嵩,到底是也不是,你們去尋一位高明的大夫來查驗骸骨,不就真相大白了么?”那漢子說完這幾句話,便即斷氣。
蒼梧派的這位殷姓老者回到本門之后,召集大伙兒一起商議。眾人均覺倘若重新挖出逝者的尸骸,查出真兇,真相自此大白于天下,既能告慰逝者的亡靈,也是對這些年雙方爭斗不休的冤魂一個交代。于是眾人重金從臨安城的和劑局請來了一位名醫,打開了逝者的棺槨,請名醫現場為逝者驗傷。那名醫仔細驗視了逝者的骸骨之后,蹙眉沉吟良久,不發一言。
眾人一再追問,那名醫方才說道,從查驗逝者遺骸的中毒跡象來看,毒物似是來自四川唐門,只是時隔多年,骸骨中的毒素早已揮發淡化,他也并無十足的把握,不敢妄自臆斷。
眾人急問怎生是好,那名醫說道,“起死回生”沈重醫術精湛,住得也不遠,何不請他前來?眾人回道,此節大伙兒早已想到,只是沈重于數年前云游在外,蹤跡難覓,否則也用不著舍近求遠,跑去臨安將你老先生請來。
那名醫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要想查出真相,法子倒還有兩個,一是去請四川唐門的嫡系弟子前來驗傷,是否是唐門的毒物,一查便知;二是自己在和劑局有一位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