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沒有回頭,專心于敲打手中的木魚。
戚寧在她身后靜默站著,在猜想對于徐坤澤于早朝時暴斃于眾大臣前,沈青黛有何看法。片刻后,他開口問“你在躲什么?”
木魚的敲擊聲停住,戚寧看見沈青黛的背影僵了一陣。
“我不需要躲避。”
“看來太后在這佛堂里多日以來寸步不出,是出于對神靈的虔誠。”
“如果你來這里,是專程為了對我冷嘲熱諷,你現在就可以從這佛堂走出去。”
戚寧沒有動怒,語氣仍舊平靜,但他決定把話說得直白些“你以為敲經念佛就能洗清冤孽了?為兒者,為母親鏟除威脅;為君者,為民除害,孝與義,軒兒都做到了,光憑這兩點,就算對方與他有血緣關系,他的孝義也抵了他的大義滅親留下的罪孽。”
沈青黛猛地轉身,渾身顫抖。冷風吹過佛堂,那一排排通堂的燭光搖曳,像是無數圍觀者因為嘲笑她而身體左搖右晃。
戚寧見沈青黛因最不愿人知道的秘密曝露而不堪羞愧,往前兩步,柔聲道“你不要害怕,你可以相信我。”
她不是害怕,只是無地自容。這個她多年來不惜出賣自己而壓下去的秘密,這件她天天祈求帶著進棺材腐爛在地獄中的丑事,最終還是被她最在意的人知道了,這么多年的受辱,多少次幾乎無法忍受即將要與徐坤澤同歸于盡,最終都以最大的勇氣和耐性忍住了,無非是是想要在戚寧和戚子軒面前留住自己的尊嚴。
她沒有否認,沒有解釋,本是跪坐著的身體癱軟著,頭也沒有回,聲音似垂死之人氣若游絲,“你是如何知道的?”
戚寧緩緩道“徐坤澤死前就寫下了信,這封信送到了皇上處。”他看見沈青黛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仿佛隨時都要往前栽倒地上,他連忙說“我跟皇上說了那信純粹是徐坤澤這個奸狡之人離間太后與皇上的母子之情而信口雌黃,從皇上的神情看來,他并不相信信中所言……”
一陣冷笑像尖利的冰塊一樣割斷戚寧的話,“我的孩兒不是昔日的孩童。”沈青黛抬起頭,雙眸被凄涼遮蔽得黯淡無光,就那樣毫無指望地地盯著戚寧,“你呢?連軒兒都知道辨別的真相,你必定也知道的。”
戚寧的側過目光,垂向地上。
沈青黛哽咽著,絕望地閉上雙目,過去的很多往事在腦中匆匆飛過,她的眉頭緊鎖,神情慘烈,眼角的淚水垂至頸項,消失在貍毛圍脖。忽的她睜開雙眼,似乎從最恐怖的夢魘中逃脫而驚醒,她轉回頭去,以與平日無異的語氣平靜地說“你走吧,我現在唯有在此處才能寧靜。”
戚寧卻還想安慰幾句“我已經抓到那個送匿名信的人。”
“信中內容,還有何人得知?”
戚寧心中咯噔一下,他不想隱瞞沈青黛,然而那送信人雖不承認信中內容,也絕不承認幕后指使人是徐坤澤,但確實說過,主使人給他兩封信,一封給皇帝,一封給蕭楚楚。戚寧本不知兩封信的內容一致,直至蕭楚楚出現并當面質問他,他便知道蕭楚楚也從信上知道了秘聞。
戚寧知道這世上有兩個女子最讓沈青黛痛恨,一個是蕭清,一個是蕭楚楚。若讓沈青黛知道蕭楚楚也知道自己如此不堪的丑事,她的痛苦便要比眼下更要激烈。
“徐坤澤是要離間你和皇帝,故而沒有他人知道。”
沈青黛沒有回應,戚寧原地等待了片刻,知道他與她一時之間再無話語,便轉身走出了佛堂。
剛回到景盛宮,榮王就迎來上來“那個人招了,就在徐坤澤死前幾天,他親手寫了兩封信,說是等他消息再送出,或者在他遭遇不測之后,立即送到皇上和長公主處。”
戚寧目光凌冽,咬著牙冷冷說道“老狐貍,這招夠狠,若不是皇上出乎所有人意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處決了徐坤澤,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