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運勁讓自己體內的涌流平復,卻因怨憤羞怒難當,心煩意亂,所運內勁全然不聽自己,一股熱力從從丹田沖上百會穴,心神恍惚之間雙腳往前幾寸,只見戚寧微微顰蹙一下。
蕭楚楚雙目圓睜,見得那綠瑞短刀的刀尖處,殷紅沁染,正是那錦衣刺繡上去的翔龍目珠處,那龍頓時面目難辨,整個龍頭被血的氤氳遮蔽,像被屠了一般。
蕭楚楚輕輕一聲驚呼,一時想拔出刀又怕拔出刀,只顫巍巍向前,想看清戚寧的傷口。忽地看見戚寧身后那副蕭清的丹青,蕭楚楚一陣悲一陣痛一陣怨,眼眸汪在淚中,似那被驚擾的井中月。
“我娘尚在人間,你為何瞞我!你們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我不配知道!”蕭楚楚更不明白,娘親為何忍心不與自己相見。
松了手,奔向門口,剛邁出門檻就一陣輕功飛上了烏云蔽月、星河黯然的夜空。
綠瑞短刀擲地,戚寧呆若木雞,只覺撕心裂肺之痛。
追有何用?這不就是他的意思?她可是蕭清與兄長之女,任他十四歲就領兵打仗,任他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與蕭楚楚的陰差陽錯乃上天命定,他就算肯與命中注定斗上一斗,又豈能贏?
蕭楚楚剛跳上屋頭瓦蓋,不知要去往何處,索性掩藏于屋頭梧桐樹影遮蔽處,靠著樹干,心中時而白茫茫一片思緒全無,時而千頭萬緒理還亂。
一陣笛聲乘風而來,忽覺溫潤如春江水暖,沁入她心房,她懸著的顫顫的冷冷的心,似是被溫熱的泉水接住,漸漸乖穩。
這笛聲,不是宮云飛卻還能是何人。蕭楚楚知道是宮云飛在尋她,也知他此時必定心急如焚。
蕭楚楚想起在寧王府的時候,于夜色中瓦頂上跟駱翼學過吹口哨,便把拇指和食指壓到唇中,和著那笛聲的旋律應了短短一句。
稍傾,風中異響,蕭楚楚聽見有人在風中急速穿行,朝自己而來。濃墨般的無月天之下,一抹銀白身影穿梭如詭魅,變幻之快讓人的雙目無暇迎接。蕭楚楚三兩次眨眼的功夫,再睜眼時,那天池映云似的玉面便已湊到眼前,手中的笛子收至腰間。
宮云飛也不說話,只一雙深海龍珠般的眸子,在夜色中仍舊撲閃著,那流轉的光華中,閃爍著一絲憐惜,一絲憂慮,一絲責備,一絲惆悵。
他在蕭楚楚臉上細細看了片刻,仍舊不說,走到蕭楚楚身側,也靠著梧桐樹坐在了瓦頂上樹蔭下。
夜風冷冷,兩人無語,只聽得梧桐葉三三兩兩的落土之聲。
哐當哐當,打更人敲了三下棒子。
一個噴嚏,蕭楚楚覺得身體有些涼。宮云飛用長袖覆在蕭楚楚肩上,臂膀自然就也搭在了蕭楚楚的肩上。
好在夜風寒涼,蕭楚楚心想,她的心神方可恢復冷靜。
宮云飛側過臉去看蕭楚楚,見她面色紅暈已退,眸中淚水也收斂了,方道“我皇兄……刑追風醒轉過來了。”
明明已是心中含恨,聽到這消息,蕭楚楚仍舊急不可待,便要起身去見刑追風。
宮云飛雙眉隱隱一蹙,只靜靜跟在蕭楚楚身后去了。
“是我?!?
宮云飛與西武子隔著門低聲對過暗號,一聲笨重的聲響,門開了。
昏暗的燭光下,刑追風僅有的一只手撐著榻坐直身來,身上衣裳胡亂披著,半露著胸膛脖頸,隱隱可見血肉未合的傷口。
見來的兩個人,刑追風還是一貫,傲慢視而不見,只是臉上添了蒼白和孱弱。忽地想起什么,他左手扯了扯右邊的袖,衣裳便偏到那只斷掉的臂膀遮得更嚴實。
蕭楚楚又想起刑追風與黑衣人在朗悅峰、在夢半仙的竹廬里追殺自己時情形。
西武子走到塌邊坐下,端起旁邊放著的一碗濃稠的膏藥,撩起刑追風的衣裳,細細緩緩地敷藥,每次膏藥一觸傷口,刑追風的額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