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四起,畫角聲如哀鴻,悲切切地響徹黃昏。
冷而緊的西風直往人的領口袖口里鉆,春嬌忍不住縮了脖子,下意識地把袖子攏得更緊一些。
衛宜寧不像她那么怕冷,老凌河的奇寒她都已經習慣,又何況京城的深秋呢。
九月的天已經黑的很早,衛宜寧用過了晚飯去給朱太夫人請安。
衛宜宓這些日子很是安靜,就好像衛宜寧剛剛進府時候那樣。
她對待衛宜寧的態度,比先前親密了一些,但也總是適可而止,會主動向衛宜寧示好,但倘若離她太近了,她又會忍不住的表現出抗拒。
衛宜寧就覺得她很辛苦,就好像本來很討厭某種食物,卻又不得不裝出喜歡的樣子來,可是一旦真讓她吃下去,她就會控制不住的皺眉屏息,然后一把推開。
就比如剛才,在包氏那邊一起吃過晚飯后,衛宜寧故意邀她一起給祖母請安。
衛宜宓嘴上答應著好,卻又讓自己的丫鬟春草回房去給她拿一件披風來,用這個借口落在后面。
衛宜寧當然不在乎她對自己究竟是什么態度,她故意和衛宜宓親近,只是想麻痹對方。
讓衛宜宓認為她不過是個無知的鄉下丫頭。
在衛宜寧看來,裝傻是一個特別有用的手段,比處處顯示聰明要高明百倍。
既可以很好的隱藏自己的實力,又能輕易的讓對方低估自己,從而到真正交鋒的時刻讓對方一敗涂地。
衛宜寧很擅長裝傻。
朱太夫人是上了年紀的人,所以格外怕冷,屋子里放了炭盆。
熏籠里燒著上好的銀霜炭,如意又添了一大把蘇合香進去。
衛宜寧一進屋子,就立刻覺得周身暖香徜徉,忍不住笑著說了一句“還是老太太會享受,我今兒得多待一會兒,好好給我的衣服熏熏香。”
朱太夫人一見她就高興,說道“你既然喜歡這屋子,不如也搬過來住,就睡在那熏籠旁邊,省得她們上夜的人麻煩。”
衛宜寧自然知道老太太是在和她開玩笑,就順著說下去“我倒是愿意,只怕如意姐姐不高興。睡到半夜再把我踢出去,嫌我占了她的好地方。”
如意聽了也笑,說道“五姑娘,不如這么著,我在熏籠旁邊睡著,你干脆到熏籠上頭去,熱氣往上走,保準把你熏得透透兒香。”
幾個人正說笑著,衛宜宓和那對雙生女也走了進來,最后挑簾子進來的是衛長安。
聽見屋里這般熱鬧,后進來的幾個人臉上也都帶著笑,盡管彼此心里都另有情腸,但面上的戲卻都做得很足。
衛宜寧不由在心里感嘆,這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幾個人的演技倒是都有明顯提升。
在朱太夫人處閑話片時,眾人也就紛紛起身告退了。
因為每年到這個時節,老太太都要吃些調養制藥,故而休息的比較早。
衛宜寧也站了起來,朱太夫人叫住她說“五丫頭等一等。”
衛宜宓等人早就知道朱太夫人偏疼衛宜寧,所以這醋也就懶得吃了。
見眾人都走了,衛宜寧才問朱太夫人“不知祖母單獨叫我留下有什么吩咐?”
朱太夫人慈愛的笑道“沒什么大事,不過我想著天冷了,叫如意選幾塊好的皮子給你,你的針線好,自己做個披風吧!叫下頭的人做,雖然你省事些,就怕他們做的不好了,反倒白糟蹋了東西。”
老太太說話的時候,如意已經捧了一個紫花包袱過來,打開了一看,是幾張上好的銀貂皮。
衛宜寧含笑接過,道了謝,說道“孫女做完了,一定穿了來向祖母磕頭謝賞。”
朱太夫人笑道“也就是你,我才舍得,時候不早了,回去歇著吧!若是沒有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