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邑的習俗,祭奠親人多在黃昏。
衛(wèi)宜寧讓春嬌留在家里,小舍兒跟著自己出去。
衛(wèi)長安騎馬相隨,此外還有個趕車的馬夫和一個小廝。
“五妹妹,你在車里坐好,車簾放下,擋得嚴實一些,別著了風。等到了望春山腳下我再叫你。”衛(wèi)長安和顏悅色又周到備至。
衛(wèi)宜寧輕聲答應著,小舍兒放下車簾,她則靜靜端坐在車內,右手隱在寬大的袖口里,白嫩的掌心握著一把匕首。
這是她在老凌河打獵時用來防身的,和母親遇到劫匪的時候也曾用來御敵,只可惜還是沒能保護好弟弟宏安。
衛(wèi)長安打她的主意,衛(wèi)宜寧并不畏懼,她倒是想看一看這個草包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更主要的是,她想要摸清楚是誰在背后指使衛(wèi)長安。
如果一味躲避,衛(wèi)長安自然也不會把她怎么樣,可一想到暗處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衛(wèi)宜寧就會覺得不太舒服。
反正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可做,不如探一探對方的虛實。
衛(wèi)長安催促著車夫快些走“別耽誤了時辰,回來的時候若是城門關了可就糟了。”
昭邑的路修的平坦寬闊,馬車雖然走得快,車廂內卻也不怎么顛簸。
衛(wèi)宜寧輕輕打了個呵欠,小舍兒也被傳染了。
“姑娘,反正還要好一會兒才到,不如你就睡一覺吧!”小舍兒說道“我給您蓋上毯子。”
車廂里鋪著厚厚的墊子,還有靠背毯子,衛(wèi)宜寧覺得小舍兒的建議不錯,靠著板壁躺下來。
錦毯柔軟輕暖,衛(wèi)宜寧把臉埋在里頭,嗅到了一點點動物皮毛特有的味道。
這味道讓她覺得熟悉,神經也就變得更加放松,不一會兒就合上了眼簾,呼吸也變得綿長。
到了望春山,衛(wèi)宜寧在馬車停下的第一時間就清醒過來,她睡得再怎么熟,耳朵卻永遠都是醒著的。
“五妹妹,到了。”衛(wèi)長安下了馬親自掀起車簾。
夕陽的殘照從他的背后照進車里,衛(wèi)宜寧被晃得瞇起了眼睛,伸出手擋住了臉。
深秋的草木枯黃,整座望春山顯出一股肅殺之氣。
衛(wèi)長安抱著肩打了個冷戰(zhàn),他生的不算強壯,平日里也不喜歡習武,跟著他的小廝趕緊將一領斗篷披在他身上。
衛(wèi)宜寧下了車,小舍兒將盛著香燭的籃子拿下車來。
衛(wèi)宗釗夫婦的墳塋就埋在南面的坡地上,衛(wèi)宜寧進了智勇公府后就沒再來過,想著幾個月無人照看,父母的墳冢一定被荒草埋沒了。
誰想走近了一看,墳上新培了土,且周圍打掃得干干凈凈,一根雜草也沒有。
當初種的那兩棵樹也都成活了,雖然此時樹葉凋零,但明顯比春天的時候長高長粗了不少。
墳前的空地上還有祭奠過的痕跡,衛(wèi)宜寧判斷應該是有人在月初的時候來這里祭奠過。
會是誰呢?
衛(wèi)長安并沒有跟著過來,他就站在馬車附近,東張西望的好像在找什么。
衛(wèi)宜寧早就知道他目的不純,所以衛(wèi)長安不過來祭奠她也沒什么不滿。
父母應該也不愿意見不相干的人吧。
一旁的小舍兒撲通一聲跪下來,對著衛(wèi)宗釗夫婦的墳連著磕了六個頭。
“二老爺二夫人,我叫小舍兒,是五姑娘的丫頭。還有一個春嬌姐姐,她和我一起伺候五姑娘,今天她沒來,囑咐我替她磕三個頭。你們二老在天之靈,一定要多多保佑五姑娘。”小舍兒憨聲憨氣地說道。
衛(wèi)宜寧聽了一陣心酸,也慢慢跪下來,把籃子里的祭品一一拿出來擺好。
殘陽只剩一竿高,倦鳥結伴歸巢。
黑煙騰起,紙錢化灰,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