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公府的西跨院。
花木扶疏,松柏深翠。
一溜虎皮石的正房,雕花窗子重新裱糊了窗紙,日影透過來,照得室內雪亮。
一座緙絲累金的大錦屏正對著整面墻的博古架,上頭周彝商鼎、漢玉唐瓷錯落擺滿,一派富貴逼人的景象。
封家兩兄弟一坐一立,誰也沒說話。
二公子封玉鐸面沉似水,坐在八仙桌前運氣,渾身上下彌漫著讓心膽寒的戾氣,仿佛一觸即發。
一個十四五歲的美貌小丫鬟走進來,戰戰栗栗地端上兩杯茶,小心放在桌子上后像避貓鼠一樣溜走了。
封玉鐸復又盯著面前的茶盞運氣,似乎要把它瞪成碎片才解恨。
封玉超的神色倒還算平靜,他生得高大斯文,比封玉鐸看上去更加沉穩。
一雙鷹眼透著鋒芒,雙唇緊閉,一看就知道是個性情豪強又心思深沉的人。
見弟弟如此憤憤,便開口勸道“何至于如此動氣?不過是一回出師不利罷了,再想辦法就是。”
封玉鐸聽了忍不住爆發,額角的青筋跳起來,眼邊都紅了“大哥,都是你出的餿主意!什么英雄救美!狗屁!當時你沒在場,那丫頭見了燕七哪里還會把我當回事?!弄得我像個跳梁小丑一樣,想想就窩火。”
他們兩兄弟也算是京城有名的貴公子,平日里自矜自傲,所以一旦失了顏面,便比尋常人要更覺難堪。
封玉鐸本就不如他哥哥沉穩,沒能如愿以償,又折了面子,愈加惱火。
平時他們和燕肯堂就不對卯,對方太出類拔萃,他們不愿承認也得承認,和燕肯堂一比,他們的確有些黯淡。
“那丫頭居然和燕七一塊兒擠兌我,”封玉鐸咬碎鋼牙“她以為她是誰!”
說著一掌拍在桌子上,茶盞的蓋子被震得掉下來,茶水四濺。
封玉鐸左臂一掃,豁啷啷,地上頓時崩滿了碎瓷。
封玉超知道他氣狠了,耐著性子說“這個計策本身沒有問題,只不過是出了些意外,咱們再想辦法就是了,你如此惱怒也于事無補。”
封玉鐸沒好氣的說“還想什么辦法?燕七那個陰損東西已經當著那丫頭的面把我定親的事都說了。”
封玉超聽了一笑“燕七什么時候起這么喜歡管閑事了?咱們犯不上和他硬碰,以后行事再小心一些,避開他就是了。”
封玉鐸余怒未消,說道“依我之見,干脆別理那臭丫頭好了。我現在一想起她來就火大!”
“不從她那里下手,難道去找鐘漫郎嗎?”封玉超反問“你覺得你能打得過他?上次派去的幾個人現在還不能下地,他們的身手可在你我之上。”
“人都死了嗎?!”封玉鐸惱怒又無可奈何,忍不住大罵“還不滾進來收拾屋子!”
兩個丫鬟急忙忙從外面跑進來,手腳麻利的掃地擦桌子,二公子一旦動怒就沒她們的好日子過,這兩個丫鬟心里拼命的念佛,祈求能逃過一劫。
“這些碎瓷別扔,收起來鋪在院子的臺階上,你們一個個都給我跪著去!”封玉鐸對那兩個丫鬟說“跪到晚飯時候再起來。”
兩個丫鬟欲哭無淚,怯怯地看著大公子。
“何必牽怒下人,”封玉超制止道“你們收拾完就下去吧,該干什么干什么。”
后半句話是對著丫鬟說的。
那兩個丫鬟千恩萬謝的去了,要是沒有大公子求情,她們今天又得脫層皮。
等到屋子里又剩下兄弟二人,封玉超語氣陰沉地說“把你的脾氣收一收,千萬別因小失大。”
封玉鐸還是很怕他這個哥哥的,翻了翻眼睛,壓下心中的不甘,說道“我可再懶得玩什么濃情蜜意的把戲,依我看,下回干脆直接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