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陰漫漫,清早落了幾點微雨。最近幾日都是這樣半陰半晴、乍暖還寒的天氣。
衛宜寧發起了春困,手托著腮,靠在桌旁昏昏欲睡。
菱窗外幾只雀兒在檐頭飛上飛下,不時將影子映在窗紙上。
春嬌抱著衣裳進來,見衛宜寧又在打盹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上前推醒她道“姑娘別睡了,該穿了衣裳出門了。”
衛宜寧皺了臉,不情愿地睜開眼經過,說道“我實在是沒精神,二姐姐和三姐姐她們去就行了,又不差我一個。”
春嬌卻不依,硬拉著她起來,說道“姑娘這么睡遲早會睡出病來,人都說春天的時候邪氣最容易入體,得多活動才行。”
衛宜寧不怕冷,天氣越冷越精神。比較受不了熱,但最怕的就是這樣輕暖輕寒的時節,總覺得頭腦昏昏四肢發軟,恨不能一頭睡死再不起來。
春嬌發現了這點,所以不想讓她總在屋子里悶著,作好作歹給她換上衣服,又把她拉到妝臺前,重新梳了頭發。
“今天是邵家小公子洗三的好日子,姑娘過去跟著熱鬧熱鬧,人也精神一些。”春嬌一邊梳頭一邊嘮叨“況且老太太已然吩咐過了,叫幾位姑娘都去,你若是不去,老太太豈不生氣?”
“祖母才不會因為這個就生我的氣,”衛宜寧依舊半闔著眼,語音含糊地反駁“倒是你,只怕會嘮叨個沒完。”
春嬌聽了就笑“多虧我不停地嘮叨,否則姑娘只怕每日除了給老太太夫人請安,就是在房里蒙頭大睡。不但對身體也沒好處,叫人看著也不像個樣子。”
“可我實在困得不行,”衛宜寧說著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現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舒舒服服的睡大覺。”
春嬌不理她,把一只辛夷花玉搔頭別在她如烏云一般的發髻上,順手又在她額頭貼上一只精巧的花鈿。
“姑娘快起身吧,聽說二小姐和三小姐早早的就收拾停當了。”春嬌催促衛宜寧趕快出門。
宜室宜家這對雙生女平時出門的機會很少,因此每次都隆重打扮,絕不會像衛宜寧這樣漫不經心。
衛宜寧被春嬌拉著,強睜睡眼,一步懶似一步往外走,好容易出門上了車,靠著車廂板壁,頭一歪又睡過去了。
春嬌見她如此真是哭笑不得,見過鬧春困的,可沒見過困成這樣的。
好在到了邵家門前下車衛宜寧也清醒過來,并沒有失態。
邵家人將衛家人迎了進去,此時已經來了不少客人。
小兒洗三,請的都是親門近枝,因此一共也就幾十家,都是和邵家有近親的。
衛宜寧看到衛宜宓已經到了,雙生女早湊到衛宜宓跟前說話去了。
因衛阿鸞的緣故,邵家今日也請了封家。
因為是新親,所以更要重視。
衛宜宓穿著打扮華貴異常,嫁做人婦之后,無論是從外貌還是氣質上都更加像包氏了。
衛宜寧心細眼尖,只打量了幾眼,就從她盡力遮掩的臉上看出了憔悴。
看來衛宜宓婚后的日子并不像表面上這么風光排場。
衛宜宓在人前高貴端莊,心里卻總是忍不住絲絲縷縷的發苦發疼。
封玉超在人前待她樣樣都好,見了衛家人更是謙和有禮。
只是到了夜里就逼著她扮演別人,十次有八次是韋家的姑娘。封玉超一聲聲叫著別的女子的名字,叫一聲衛宜宓就要答應一聲,否則就會用線香燙她。
衛宜宓身上有好多處香疤,都是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她不愿意可是怕疼,只好委屈地答應,封玉超每次發泄完心滿意足地睡去,她都是流著淚到天明。
可天亮以后,衛宜宓就會自覺地收拾好情緒,穿上華貴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