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細細柳枝斜,石榴未拆青梅小。初夏時節的景致從來帶著幾分悵惘與慵懶。
這樣的天氣本是極好的讀書的日子,只是許多人卻用來打瞌睡。
禁宮思蘭廳是公主們讀書的地方,與之相連的慕芷閣是座藏書閣,里頭有不少典籍孤本,很是難得,可惜的是很少有人翻看。
紫陌端硯湘竹管,涇宣玉架錦封書,讀書的排場做的十足,只是沒幾個人肯仔細聽講,倒嫌上首的弘文館博士伍夫子抖著山羊胡子聒噪得很。
衛宜寧聽得很認真,她之前也讀過《詩經》,但沒這么細致地一句句品過,覺著先生講得極好,以前有沒讀到的地方,此時豁然開朗。
韋蘭琪假裝聽得很認真,實則在桌子下頭撫摸著袖子里的獅子貓。
那獅子貓小小的一只,絨球一樣肥圓可愛。
端敏郡主直接雙手捧腮,早已睡過去了。她本來是不困的,可夫子一講書她就立刻涌上困意來,睡得比在床上還踏實。
其他公主和伴讀也大多走神的走神,瞌睡的瞌睡,只有那么兩三個人聽得還算認真。
不管怎么說,讀書這邊還算是好應付的,常嬤嬤那頭才是修羅場。
動輒罰站罰寫,稍不留神就要挨戒尺。
伍博士在上頭很是無奈,只得搬出皇后來:“皇后過幾日要考察諸位的功課,既要看寫字又要問詩句,老朽已然盡力了,諸位小主要有準備才是啊!”
雖然讀書也算不得這些主子們的正業,但總要面上過得去才好。實在不像樣子,他這老臉也沒處放。
果然聽講的眾人立刻都挺直了身姿,不再像之前那么懈怠了。
“各位小主聽不懂不要緊,隨時問就是。”伍夫子捋著山羊胡子耐心地說教:“老夫職責所在,理應如此。”
韋蘭琪便問:“夫子,關關何解?”
“關關者鳩鳴聲也,”伍博士道:“此為擬聲。”
“這都不懂,”孫茗茗小聲嗤笑:“繡花枕頭!”
徐知惜在一旁聽到了,覺得孫茗茗說的很對,朝她拋了一個贊賞的眼神。
孫茗茗本來就有意巴結徐知惜和玉華公主,覺得這是個契機,反正徐知惜也討厭韋蘭琪。
前幾日她倒是有意要結交衛宜寧,拿了些首飾送她。
誰想衛宜寧竟不動聲色地給她退回來了,明擺著不識抬舉!
孫茗茗于是清楚衛宜寧和韋蘭琪是一伙兒的,絕不可能幫自己什么。
既然指望不上那也就算了,說到底凡事還是要靠自己。
講習完畢,夫子退出去,眾人便如遇赦一般,徹底放松下來。
禁宮里總是無聊的時光居多,憑欄看侍衛,已經算是一大消遣了。
侍衛們巡邏,從思蘭廳前穿過,眾女悄悄指指點點,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有一句半句飄進侍衛們的耳朵。
其實這些侍衛們私底下也會悄悄議論進宮的伴讀們,甚至連郡主公主都不放過,只是這些話只能背地里說。
比如他們公論長相里韋蘭琪第一,端敏郡主第二,盛慕冰第三,其余的分不出什么上下。
不過論家勢,衛宜寧無疑是最差的,就是不知她會被指婚給誰。
韋蘭琪和衛宜寧也趴在欄桿上,衛宜寧眺望遠處的景致,韋蘭琪的貓兒眼從侍衛身上劃過去,關佐在隊伍里,韋蘭琪一見他那張冷臉便忍不住把頭扭到一邊。
關佐目不斜視,可不知為什么總覺得有一束目光是看向自己的。
徐知惜的目標不在這些侍衛身上,因此并不留意。
反倒是目光在韋蘭琪身上停留的比較多,韋蘭琪的相貌太出眾了,讓人不能不心生防備。
又何況她身邊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