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士兵丟下一句“限三日內(nèi)啟程”,十幾名士兵才飛揚(yáng)跋扈地離去。
“橫豎都是死,活著有什么意義?”
“生靈涂炭…生靈涂炭啊!”
待不見這些士兵的蹤影之后,村民們幾乎都哭喪著一張臉。只有幾個(gè)懷有黃粱一夢(mèng)的青年,心愿余生名氣大振,沉在富貴之鄉(xiāng)。
沉浸在哀傷之中,眾人也零零散散地離去。
老婦人醒來之時(shí),已在自家床頭。不顧?quán)従拥膭褡瑁且诮袢丈仙綖榇髢鹤咏▊€(gè)墳,嘴里念念有詞,全是辱罵官兵的狠毒咒語。
隨著時(shí)辰的流逝,天空漸漸泛黃,村頭處原本熙熙攘攘,現(xiàn)如今只剩欒漢武一人在此。
“唉……”
夕陽之下老樹盤根。
欒老漢坐于地面,深深嘆了一口氣。
滿鬢發(fā)白的他,看著墻壁處寫著“欒漢武”的三大字,自知這是一條踏入死亡的道路上。
他已年過六甲,既無功名成就之心,也不愿為殘暴無度的周閔王效命,他只想守著一畝田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過著清貧但又快樂的日子。
“爹……”呼喚之人身著灰色衣裳,芳齡約莫十六,乃欒漢武之女,欒驚鵲。
“這…”她見家君神情惆悵,順著他的目光望向貼于墻壁的公告,“爹是要出征了嗎?”
“走吧,”欒漢武起身拍了拍臀部,霞光把他圍成一團(tuán),佝僂地縮在這天地之間。
在他那深得不可見底的眼袋里,有著看不懂的憂傷,他那沙啞的聲音里卻透露出幾絲溫柔,他對(duì)她說道:
“我們回家去。”
欒漢武漆下無男兒,只有這么個(gè)女兒。
他老來娶妻,老來得子。
妻身體不佳,幾次懷子流產(chǎn),生出這個(gè)女兒時(shí)已是奇跡,自己也無太大的能力能再娶一名小妾。
雖偶爾欒漢武感嘆自己沒能得到一個(gè)犬子,但好在女兒自小聰明伶俐,自小得一名師偏愛,老師秉承有教無類的原則免費(fèi)為她教學(xué),賜她名為驚鵲,其意為驚人之鵲。
女兒下能鋤田上能識(shí)字通古,堪比男兒。人人都羨慕道:“有女應(yīng)當(dāng)欒驚鵲。”
這也算是給欒漢武一個(gè)安慰了吧。
“爹,您可不能去。”欒驚鵲神色凝聚,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您年紀(jì)那么大了,去戰(zhàn)場(chǎng)無疑是一場(chǎng)有去無回的旅途,無論如何您都不可以去。”
“先回家吧,不說這些。”欒漢武阻止了女兒的話語,示意她往西走去。
“爹……”欒驚鵲欲往下說去,但看見家父絲毫不留任何機(jī)會(huì),獨(dú)自往西行去。
霞光灑在小橋流水人家,像是畫家用宣紙精心雕琢出的一派靜謐圖景。
欒驚鵲望著家父落寞的背影,宛如一把刀卡在喉間,難受至極。她的睫毛往下垂去,望著地面須臾片刻,又將其抬起,追趕著前面的欒漢武。
途中,二人各懷心事。欒驚鵲每一步都走得黯然失魂,丹唇緊閉,句話不說。
“女兒啊。”
“嗯?”
欒漢武看著一點(diǎn)點(diǎn)落下的夕陽,沉重的眼皮子將景色納入深邃的眼瞳里,盡顯蒼涼之色。
“你想的爹都明白,”他的語氣異常軟和,不似先前對(duì)她慣常的呵斥與嚴(yán)格要求,“但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能做出選擇的。”
欒漢武的話沒什么稀奇的地方,倒是把欒驚鵲聽出了一壇酸醋。
“況且……爹終究是盛漣王朝的子孫,這土地是朝廷的恩澤,這秋季的豐收是廟堂虔誠(chéng)祭祀天神而來。我們享受天子給予的恩惠,也要為天子盡心盡力。”
“爹,可如今在位的……是何等殘暴,此等君王,值得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