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周倉這樣的亂世英豪,造過反,做過山賊,手底下冤死的亡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以為自己早已心硬如磐石,就算是砍頭也不過頭點地,反正他這輩子是活值了。
可是此時聽呂琦在這里絮絮叨叨的吐露心聲,講述的全都是她對父母的想念與擔(dān)憂。
一時間周倉都有些恍惚,這已經(jīng)不是那個在戰(zhàn)場上殺人如麻的呂琦,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思念父母的小姑娘。
這種身份的反差讓周倉有種莫名的心酸。
“你母親既然有疾,為什么不找大夫呢?”周倉離開大槐樹,在石桌前坐了下來,盡量把語氣放平緩。
那對鐵匠父女本來聽著呂琦訴說,還感覺心里踏實。
畢竟一個孝順父母的姑娘,心腸應(yīng)該不會多狠,可是周倉一過來立即把兩人嚇得低下頭。
這里面能做出劫色之事的就是周倉了,再加上周倉長得就不像什么好人……
“那疾病自然看過啊,”呂琦面帶憂慮道“我們并州的名醫(yī)都快讓父親找遍了,可是依然治不好。
后來我們在鄴城的時候有幸見到過神醫(yī)華佗,華神醫(yī)也對母親舊疾束手無策,只是說鄴城天氣太冷了。
那疾病在寒冷之處會更厲害,到溫暖濕潤之地就好些。
所以后來父親離開鄴城,帶領(lǐng)我們南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照料母親之疾。”
呂布這個人,對待君主以及身邊官員固然薄情寡義,但是對待妻女卻是情義無雙,說到底,這是一個愛江山更愛美人的人,與劉備恰好是兩個極端。
“呂姑娘,此番你寧死也未曾暴露主人方位,將來主人得知,必然會厚待你父母,”周倉試著勸慰道。
“但愿如此吧,”呂琦慘然一笑,思緒早已飛回到了許都,此時母親一定正在咳嗽著對她翹首以盼。
可她卻很快就要死了,將來母親或許只能見到她冰冷的尸體,或許連尸體都無法見到。
想到這里,呂琦不禁心如刀絞,眼淚不爭氣的又流了下來。
過了好半天,呂琦才深呼吸一口,稍稍平復(fù)了一下情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擦了擦眼淚對周倉道“你難道真的就沒有牽掛,放心不下的人?”
“沒有!”周倉搖了搖頭。
“你看,咱們要死了,現(xiàn)在你心中出現(xiàn)的便是你最牽掛的,放心不下的那個人,也是你最在意的人,他是誰?”呂琦試著去試探周倉。
畢竟每個人活在世上都不是孤零零存在的,父母、兄弟、親友,你總得有一個掛念的人吧?
周倉想了想“我現(xiàn)在心中想的是太史慈那混蛋,算么?”
呂琦“……”
呂琦臉一黑“就當(dāng)我沒說!”
要說周倉最在意太史慈,那簡直開玩笑了,周倉恐怕最在意太史慈什么時候死吧。
她話音未落,就聽咣當(dāng)一聲,大門被一腳踹開,張飛帶領(lǐng)十幾個親兵大踏步走了進(jìn)來。
最后時刻終于到了!
周倉大喝一聲,抓起一把大砍刀就向張飛劈了過去。
這是個鐵匠鋪,大刀自然不缺。
張飛一側(cè)身便躲過周倉的大刀,同時伸出二指捏住了刀背,然后沖著周倉呲牙呵呵冷笑。
周倉只覺得脊背發(fā)涼,雙手攥住刀柄用力往回拽,但是拿刀卻如長在張飛二指中間一樣,紋絲未動。
“滾吧!”張飛怒喝一聲,伸出一腳踹向周倉……
馬上作戰(zhàn)與步下雖然相差極大,但本質(zhì)也差不多,比的就是力量、速度與靈活性,只可惜這幾樣周倉與張飛都想去甚遠(yuǎn)。
不過盞茶的工夫,周倉就讓張飛給干撲街了,他趴在地下,鼻青臉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期間呂琦坐在石桌前,卻動也沒動。
既然她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