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韋胄作為一家之主,需要為整個韋家著想。
若是秦王沒有歸還糧食,他們韋氏宗族恐怕有不少人要餓死。
而且現(xiàn)在看來,這種可能性越來越大,他不得不早做準(zhǔn)備了。
說到底,那《夢英十八體書》雖然寶貝,但終究不能當(dāng)飯吃,在這個亂世,能弄到糧食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韋胄只能忍痛割愛了。
也幸虧杜畿是識貨之人,也愛好書法,所以他才能要的起高價,若在不識貨之人眼中,那不過是一張紙而已,半石糧都不會換給你。
韋胄無奈的嘆了口氣,倒背著手,出門去取那幅字。
在外面正碰上了兒子韋穆,韋穆見父親鐵青著臉,連忙垂手立在旁邊,躬身施禮道“見過父親,不知是何人惹父親生氣?”
“你……”韋胄看到兒子,氣頓時不打一處來。
當(dāng)初兒子把秦王給招進家來,原以為救了全家人的命,是韋家的救命恩人。
哪成想,這秦王跟郭汜也沒什么兩樣,照樣是搬空了他家糧食,還讓他搭上個女兒,如今又讓他不得不獻出心愛的寶貝。
不過韋胄轉(zhuǎn)念一想,這事還真不能怪兒子,在那種情況下,兒子沒有獨自逃命,還把救兵給搬了回來,拯救全家,這是大孝的表現(xiàn)。
至于后來那秦王所做的那些借糧不還,言而無信的事,這不是兒子所能左右的,跟兒子有什么關(guān)系?
“沒你的事,下去吧,”韋胄擺了擺手,丟下韋穆,獨自去了書房。
不多時,他就將那《夢英十八體書》的卷軸取了過來,回到廳堂,只見杜畿正在搓著手走來走去,稍顯些許不安。
愛好書法跟愛好美人是一個道理,當(dāng)知道有個絕色美人要屬于你的時候,那種焦躁心情自然難以自抑,而杜畿就是這種感覺。
其實以他跟韋胄以前的關(guān)系,也曾數(shù)次觀摩這份曠世名作,但那畢竟是看別人的東西,就如看別人美貌小妾一般,又不是你的,你只能看的心癢難耐,總不能奪人所愛。
如今趁著韋家落難,他用一千石糧就把這曠世名作弄到手,簡直占了大便宜。
雖然有落井下石之嫌,但誰讓韋胄先做出休妻那么絕的事情來著?
他這么做,是在懲惡揚善,伸張正義,嗯,這么想,就舒服多了……
“拿去!”
韋胄橫眉冷眼的將手中卷軸往前一伸,心里卻在滴血。
杜畿慌忙伸手來接,拽了一下卻沒拽動,原來韋胄太舍不得了,根本就沒有松手。
“韋兄,你這是何意?”杜畿皺了皺眉,正色道“要是你舍不得,剛才說的那事就算了?”
“罷了,”韋胄面如死灰,手一松,卷軸便落入杜畿手中。
杜畿顫抖著雙手展開卷軸,如同在剝除夢寐以求的美人衣物一般心潮澎湃。
他展開卷軸,只見行云流水,風(fēng)流婉約的字跡躍然紙上。
這玩意兒在他面前做不了假,正是他想要的東西。
“好,韋兄,咱們先小人后君子,立下個字據(jù)如何?”杜畿唯恐韋胄會反悔,眼睛始終盯在紙面上,“淡然”道“只要簽字畫押,愚弟馬上便把千石糧食派人送來。”
“簽吧,簽吧,都依你!”
韋胄擺了擺手,低著頭,不忍心看那幅字,越看越心疼,感覺也如自己最喜愛的美人被人奪了一般。
杜畿將卷軸卷起來,插入自己懷里,只可惜卷軸長了些,露出大半截,看上去極為滑稽。
他來到書案前,龍飛鳳舞的寫下兩份同樣的字據(jù),并率先在上面簽字畫押,然后道“愚弟簽好了,請韋兄來。”
韋胄邁著沉重的步子,來到桌案前,提起毛筆,咬了咬牙,正待要落筆的時候,突然韋穆跑了進來。
“父親,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