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螳螂算得上是出色的獵手,卻也難免為雀鳥所食。黃雀雖能捕螳螂,然,自身也常常喪生于鸮隼之口。所謂,謀事者在局,則謀有所不能及;謀事者在外,則其力有所不逮。
“褚爺爺,留步!”看著六人退下,夏承炫想起一事,忽然開口喚道。
褚忠本已行到廳外,聽了他聲音,快步折了回來在他身前站定,笑道“世子,還有甚么要老奴去辦?”
夏承炫執請手勢道“承炫心中有一惑,盼褚爺爺能解答一二。”
“呵呵,你不說,我也知曉你因何而惑。”褚忠在客首位坐下,輕笑道,“你與遠塵公子情同手足,今夜所議之事如此緊要,于情于理,他都應當在此間的。然,他卻不曾來,只怕不單是我,他們幾個也已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也不知此事當不當瞞著遠塵。他是我至親兄弟,我原本甚么也該告于他知的。只是,他這人太過于心善,便是他知曉舅舅為頤王所害,都唉,倘使他知我為了皇位而弒殺親伯,不知待要如何看我!”夏承炫一臉苦悶道。梅遠塵既是他的義弟,又是他唯一的朋友,不久后還將成為他的妹夫,夏承炫實在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個狠辣無情之人。這半日,他腦海中就一直想著“遠塵,我若告訴你這些事,你能理會我么?”
褚忠勸道“世子,遠塵公子是府上獨子,自幼長在地方官宦家,可說事事順遂。既不知平頭百姓忍饑挨餓,苦苦求生;也不見都城皇親爾虞我詐。唉,這性子嘛,自然便是溫潤多于果決。此事,他知了也就知了,不知也無需刻意對他講起。不過是徒增其惱罷了?!?
鹽幫富甲天下,在都城自然亦有產業,張遂光此來便落腳在一處叫“凌成齋”的宅院中。
凌成齋位于城南一處僻靜的林子中,占地百余畝,是素來是鹽幫的密會之所。夜早已深,往日里院內早該燈滅人歇,而今夜卻是燈火通明,照的花園、水榭猶如白晝。原是張遂光心血來潮,竟突然找來魚竿要夜釣!鹽幫長老李學辭躬身伺立一旁。他比張遂光還早了十幾日進都城,刺殺梅思源事敗令其在幫中聲威大墜,他此行,便為贖罪及重拾威信而來。
張遂光一手掌著釣桿,一手抓著葫蘆咕嚕咕嚕灌著酒,一臉滿足地嘆道“嗯~~好酒!李長老,虧你運了這一百壇‘酂白’過來,否則我真是饞也饞死了!這事當真辦得好!呵呵呃~~喝飽了,說說正事罷。”
“是,幫主。都城這邊的人已經聚齊了,共三百五十人,頂尖的好手有三十幾個,便是天羅地網也能闖的!”李學辭興奮道,心中又不免想著“倘使當日攻入安咸鹽運政司府的那兩百多殺手死士有這些人一半的身手,便是把府上的百十號人剁成肉醬也不是難事?!?
張遂光輕笑一聲,再問“吳傳祖他們呢?”
“回幫主,執法堂和勤武堂的六位長老皆已到浣州分堂候著,除了吳長老他們外,隨行還有一百二十余上河郡、竹蘭郡的分堂高手。幫主指令今早已發出,依他們的腳程,去坪上原最多也就一日半的功夫,想來初五晌時便可趕到。”李學辭恭敬道,想起這次竟出動了幫中這么多高手,他亦忍不住暗暗心驚?!昂枚嗄隂]見這樣的陣仗了”
“赟王府那邊怎樣?派了多少人來?”張遂光把酒壺放到一旁的石桌上,看著水中動靜,問道。
見張遂光努著眼,李學辭從身后提來一盞燈,在池邊掌著,一邊回道“之前倒是小瞧了赟王府,他們此次派來兩百三十五人,身手竟然皆是不弱,只怕比之我們這里的三百五十人也是一點不弱!”
“呵呵,沒有一點實力,怎敢去爭那個位子?赟王府的實力遠不止于此!”張遂光卻一點也不驚訝,淡淡說著。
池面上,魚漂忽然重重晃了晃,像是有魚咬鉤了。
“瞧見沒?有魚咬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