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乃是乞巧節,于閨中女子而言,這一日可比新年還來的重要。
男女之防歷來是大防,未出閣的女子,身邊若無親眷陪同,是決不可隨意出門的。千百年來,無論貧賤富貴、市井豪門皆嚴守著此禮。
乞巧節還有另一個說法,叫女兒節。一年中只有這一日,女子可以跟父母告請出門,卻無礙于禮教。
都城的街街巷巷人潮如織,妙齡少女的歡笑聲不絕于耳。夏承漪行走其間,卻感覺著從所未有的孤獨,仿似,自己已被世間遺棄一般。
早起到娘親的靈堂前跪守了兩個時辰后,夏承漪便行出了頜王府。此時,夏承炫、杜翀已進了皇宮,褚忠去查夏牧朝的死因尚未回來,府上根本無人攔得住她。
何況,今日是乞巧節。
都城雖大,夏承漪去過的地方卻沒幾個,最遠便是城西柳竹林了。那日,若不是有梅遠塵、獬豸等人佑護,她多半是要被何瓚派去的刀客擄走的。
“柳竹林?”
夏承漪想起了柳竹林,想起來柳竹林的燕尾塘。
論散心,這里哪里比得了燕尾塘?
她驟然停下了腳步,轉身走向身后的一個面容粗獷的灰袍漢子。
“饕餮師父,我想去柳竹林。”夏承漪行到他跟前,輕聲道。
中年漢子點了點頭,回了句“我去安排”,便消失在了人海中。
饕餮走后,另一高大老者跟在了夏承漪身后,那是頜王府上另一位高手華方。
胡鳳舉、胡秀安父子就擒后,都城的執金衛便被夏承炫拆分了開來,派到各街巷,以威懾四方。而宮防則由二十八府府兵及神哨營暫領。
夏牧舟是神哨營主將,端王年輕時也曾首領神哨營多年,神哨營可謂是端王府最大的倚仗。只是,神哨營乃皇親衛隊,不參與政爭乃是神哨營內部傳承百年的鐵制,大華自開朝以來,便從未聽過有神哨營黨附。
這也是端王從來沒有想過用神哨營對付執金衛的原因。
夏牧炎夫婦自盡后,赟王派便做鳥獸散,已是名實皆亡。原本夏靖禹是不甘心捧夏承炫上位的,在他看來,贄王雖死世子還在,夏承燦才是皇位的最佳人選。他多年來受盡贄王府恩德,眼下正是報恩的不二良機。
只是,夏承炫也早有提防,馬篤善所部一撤離,杜翀便派人去了城南白鶴觀,把秦胤貞等人徑直接去了頜王府。
主母被人拿住,夏靖禹徒嘆奈何,只得老實交出了兵權,隨端王、冉杰庭、秦孝由等人一起進了皇宮。
鐵打的子民,流水的皇帝。
都城百姓果然是見過大世面的,這才兩日,便將先前發生在城內外的惡戰都拋諸腦后了。
“郡主,眼下多事之秋,可不能在外邊待太久了。”華方守在她身邊,一臉疼惜地說著。夏承漪還未出世他便來了頜王府,是真正的看著她長大的。
府上十大護衛中盡梼杌、渾敦、窮奇三人有子嗣,其余七人卻是終生未娶,眾人向來把兩位少主當成了自己的孫輩。
自夏牧朝的死訊傳回來后,頜王府便惡事不斷,夏承漪已瘦了一圈,整個人都是沉沉郁郁的,華方看在眼里,心間也是止不住地疼。
夏承漪苦笑著搖了搖頭,并沒有答他。
“華方師父,哥哥是做皇帝了么?”沉默許久后,夏承漪突然問起。
華方沒想到她會問起這個,有些奇怪地笑了,回道“這個我也不好亂說。不過,赟王已經伏法,世子也帶著諸位大臣進了皇宮,想來這事當不會出甚么岔子了,登基是早晚的事。”
至此時,他猶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頜王府奪儲最大的倚仗便是夏牧朝的“智”,任誰也不會認為失去夏牧朝的頜王府還有奪儲之力。便是在這種誰也想不到的境況中,夏承炫實現了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