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遠塵在乾兌二,云曉漾在乾兌九,二房門對門。
兩房雖不相鄰,卻還更方便些,云、梅二人自無意見,謝別掌柜后相視一笑,各回了各屋。
闔上了門,仿似就隔絕了世界,那些心傷之事便又出現在梅遠塵的腦海。
“世間險惡難料,有爹娘在你旁側,自是不會讓你吃了虧。若是你一人離了我們,可如何照料自己,又護佑護佑自己?”
“好孩兒,這小楠苗現下雖小,但終究會漸漸長大。等它長成了大樹,質剛比鐵,葉冠似傘,頂天而立地。那時,它便可以給你遮風避雨,佑你周全平安了!”
“自清溪到這安咸,老爺做了多少大事?活了多少人命?世人皆知他是當朝第一能臣,可卻仍有那么多人欲置他于死地。哼,你說可笑不可笑?我傅家受老爺的恩情,這輩子都報答不完,便是為老爺去死亦是毫不遺憾,更莫說這一點小傷了。”
“我與白澤去年已完婚了,白澤肚里已經有了孩兒,這個月便要生了,你可知么?”
“公子,我一早下廚給你做了竹絲雞。啰,食盒里還有你喜歡吃的松子糕,你嘗嘗是好吃不好吃?”
“爹 娘 海棠 傅二叔、傅三叔 云爺爺 你們 我 ”梅遠塵再也說不出話,把頭捂在被子里,嗚嗚哭了起來。
此仇,不共戴天。
此恨,可撼山河。
“我這一生甚么也不做了,只報這個仇!”
有一種東西,可以比愛更強烈,那是恨。
穆桒初次坐船,竟有些受不住,下船都好一會兒了,猶感覺頭暈目眩,天旋地轉。
“頂大的一個漢子,你怎這般畏水?”見他扶著岸邊的木樁久久不敢松手,端木敬嗤笑道。
“我這不是畏水,我是暈 ”船字還沒說出來,便急忙蹲下
身哇哇吐了起來,好不狼狽。
他們八人所乘,乃是一種叫“楔舸”的船,形體較大,左右各有三個船夫,一路上都劃得很快,再加上有江風作祟,吹得船身晃蕩,令穆桒生出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比灌了十斤青葉酒還暈乎。
歇了近半盞茶,端木玉見他臉色總算好看了些,乃笑謂他道“行得路了罷?”
“公子,行得,我自然行得。”穆桒憋著臉,強忍著尬意答道。
下船后,端木敬便向船夫問明了路,已知曉了舳艫客棧所在,乃令乘小舟同行趕來的侍衛先去探了路,自己一行人在后面慢行。
一路上,端木敬、穆倫彥、佟高格幾人說笑得挺歡,還不停拿穆桒打趣。
穆桒難得沒有插嘴,至始至終跟在端木玉身后,便似沒有聽見他們的話一般。
“這下糗大了!日后在他們面前,哪里還抬得起頭來!”想及此,穆桒的臉上憋成了豬肝色。
約莫過去了半刻鐘,兩名侍衛快步折了回來,其中一人靠近虞凌逸輕語了幾句。
虞凌逸頻頻點頭,待他報完訓乃行到端木玉左側,低聲報道“公子,徐家的人給我們在舳艫客棧定好了客房,我們的人也查過客棧的住客了,沒有發現可疑之人,可以住下了。”
“呵呵,好罷,那便過去歇下罷,一會兒徐家的人應當會找上門來。”端木玉輕笑道。
雷州乃是大華水運樞紐,南方的米、西南的鹽、西北的皮、東南的錦和東北的瓷要散賣到全國,都會經過這里,是以,這里雖不是郡府,卻比蒼生郡府滇州還有繁華一些。
舳艫客棧既是城中最大的客棧,規模自不會小,共有客房兩百二十間。其中天字號五間、地字號時間,其余的乃是甲字號、乾字號、乙字號、坤字號甚么的。
徐簌功為他們一行包下了所有的天字號和地字號客房。然,五間天字號客房,只有端木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