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獨院的皚雪中,一對璧人緩緩并行于其間,時而顧盼,時而矜首,這何嘗不是一道靚麗景致?
可惜,穆桒以為的雪景,只是雪景。
也只能是雪景。
端木玉看著二人雪中漫步時露出的笑,穆桒沒有看到。
“我這隨從性子有些暴烈,請兩位莫要往心里去。在下瀾州楊玉,在此代他向你們致歉了,還請海涵則個!”端木玉執手成禮,輕聲向梅、云二人道。
他雖出身高貴,卻自小不拘于禮節,敬上而尊下,交從間向來不自持貴重,待人極善。看著梅遠塵、云曉漾二人在雪中比肩而行,時而傳出幾聲輕語,端木玉由心生出了一絲歆羨。
身為厥國皇帝,他背負著端木氏中興使命,實難以如尋常人家的小兒女那般縱情于情愛,不免為其人生一大憾事。
聽了穆桒的喝聲,端木玉已知不妙,當即下了樓來,適才一直站在檐下。
見穆桒出手,他原是想叫住的,只是話還沒出口便看到梅遠塵以詭異的身法一一避了開來。再到云曉漾以極快、極準的手法扎了穆桒的數處痛穴,端木玉才知道他二人皆身懷高深的技藝,心中欽佩,暗想“大華武林果然臥虎藏龍,客棧邂逅的一對小情侶,竟也如此身懷絕技。江湖這股力量,實在不容小覷。”
梅遠塵見他面容清正,氣質高貴又能待人以禮,不禁生出好感,執禮回道“楊公子客氣了。”
端木玉原是想邀他二人到客棧內坐下來喝杯熱茶的,又覺有些唐突,便再執了一禮作別離去。
“這個楊玉行止大度,從容自信,實在是少見的大家子弟。”一行人走后,梅遠塵輕聲謂云曉漾道。
不知為何,他的腦中適才竟閃現出了夏牧朝和夏牧陽的模樣,隱隱覺得從此人身上,能看到二王的影子取智于深沉,舍妄于自信。
云曉漾也看出了此人不簡單,點頭道“他的從屬各個精悍,那個莽漢隨從武功也好的很,卻不知瀾州甚么時候出了這般厲害的宗門。”
“江湖之事,我知曉甚少。不過這個楊公子身邊那些近侍,竟比之頜王府的親兵猶要精悍許多,可見他身后定有一個很強的勢力。我曾聽湛明師兄說過,大華武林中有些隱藏的宗門、世家,底蘊之深難以究竟,或許他便是出自這種宗門世家罷。”梅遠塵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輕聲言道,“好在他們似乎于我們并無惡意。”
昨夜,雪下了一整宿,地上已積數寸。雷州往蒯州之間并不通水路,二人往天心洲需轉乘馬轎。
只是眼下積雪甚厚,行路不便,且云曉漾擔心梅遠塵重傷未愈,雪中顛簸未必受得了,便決定先在此間住下,看著天氣和他的傷勢再作打算。
梅遠塵想著既不著急趕路,時間可充裕的很,又見院子里雪景甚美,便邀云曉漾下樓散散步。路上,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倒也頗有情趣,曖昧漸生。
穆桒那兩聲呼喝將他們的游興驟然打斷了,這時他們雖已離去,二人也已沒有了再漫步的興致。
送云曉漾回房后,梅遠塵便下了樓。
二人此番遠行,除了針包、幾味少見的藥材外,便只各自帶了一套衣物。天氣漸寒,二人的衣衫已顯得有些單薄了。梅遠塵擔心云曉漾受了凍,想趁著在此歇腳的時間給她置辦一套裘衣。
從掌柜口中得知最近的繡莊距此不過三四里,梅遠塵交代幾句后便出了客棧。
雷州算比不得錦州,卻也是個繁華州府,這家叫“織云”的繡莊便在兩街交匯處,樓高兩層,占地足有數畝。
梅遠塵摸了摸胸口,懷袋中的鈔紙還在,又探了探腰間,錢袋中鼓梆梆的,那是他帶出來的幾錠金子。
“迎請貴客入內遴選!”客僮的是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執禮恭敬,言語得體。
行進四五步,又一白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