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的宮門點卯鐘是在卯時二刻。
臘月里,夜長晝短,點卯鐘響時天色也就剛剛透著微微亮。
“吱呀~~~”一陣悶響后,宮門打開了。
一隊鐵甲戍衛兵執槍自宮門內快步行了出來,在兩側列好哨崗。
不遠處,傳來了一聲馬鳴音。
數十丈外,一高大的白發老者驅騎朝宮禁疾行而去。
戍衛兵見狀皆警戒地端起來槍,百夫長行到隊列前,握緊了腰間的佩刀,厲聲喝問道“此處為宮禁,前方何人?還不快下馬!”
“長公主府褚忠!”白發老者遠遠回道。
夏承炫登基后任命杜翀為領內事大臣,總管皇宮的戍務。所到底,他最信任的,仍是當初頜王府的那班人馬。
杜翀接管皇城防衛后,從都城執金衛、神哨營、白衣軍中挑選了六千人,整編成了現下的宮城戍衛營,而戍衛營所有的大小頭目皆是出自頜王府。
“儲公公?”
執勤的百夫原是盧劍庭下面的一個親兵,在頜王府待了七八年,自然認識褚忠,也知道他實是當今瑞臨皇帝最親近的人之一,聽來人是他,急忙回刀歸鞘,快步迎了上來。
“儲公公,現在才卯時二刻,各房各司剛剛入勤,可有甚么緊要事?容下官去通報。”
褚忠搖了搖頭,沉聲回道“我有急事要去見皇上,快領我去內事房。”
他雖是皇上的親信,卻也不是說見皇帝就能見的。按著禮制,他得先找上杜翀,由杜翀這個領內事大臣帶到皇庭內苑,再讓內務府的太監去通報。
頜王府出來的人都知曉,褚忠在頜王府的地位極高,便是夏牧朝、冉靜茹對其亦是禮敬有加,杜翀、周旭寬、盧劍庭等人更是素以長輩上禮相待,執勤百夫聽他要見杜翀,自不敢為難,向后交代了幾句,便親自帶了幾人領著他快步行向宮門內的內事房。
恨紅塵的武功在九殿里面自算得上是頂尖的好,然,內功卻仍遠較張遂光為遜。
張遂光是抱著必殺之心來的,出手毫無保留,恨紅塵腹部受那一腳,體內臟腑被震得位移,胳膊上挨的那一腳,肱骨已被震斷成了四截。
真武觀的老少道士皆知她與梅遠塵有故,湛明也曾囑咐過門人要好生照料,不想他才離開一會兒便讓張遂光趁隙將其打成重傷,是以各個覺得愧對梅遠塵,臉上皆有慚色。
張遂光走后,湛乾立馬給恨紅塵號過脈,知她受傷很重,便遣門人把湛明喚了回來。
恨紅塵服了真武觀的鎮痛藥,緩緩睡了過去。
梅遠塵推開門進去時,一眼便看到了她的側臉,整個人像丟了魂兒一般怔住不動。
“怎了?”后面的云曉漾見他杵在門口不懂,忍不住輕聲問道,一邊從旁探頭看向床上躺著的恨紅塵,不禁傻了眼。
“海棠姑娘?”
在錦州時,她與海棠見過數面,自然記得她的形容。恨紅塵躺在床上,臉色雖然煞白,云曉漾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便是“海棠”。
當晚,恨紅塵將梅新月、傅長生二人從安咸鹽運政司府抱出來后,久無情很快就發現了,急忙派人去追。
為脫身,她只得潛到了不遠處的濟世堂,把兩個襁褓交給了素心宮的一名女弟子,囑咐幾句后便悄然離去了。
云曉漾雖知有“恨紅塵”這么個人,卻并未見過,更不知她與海棠是孿生姐妹,是以,張口便喚出了“海棠”。
聽了“海棠”兩字,梅遠塵才敢斷定自己沒有看錯,“呼”的一聲,如風一般行到了床前,伸手握住了恨紅塵的手。
“你先讓開,我看一下她的傷勢。”
梅遠塵點了點頭,讓到了一邊。
恨紅塵自小苦訓,不僅武功好,身體底子也甚是不錯,但張遂光這兩腿還是將她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