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氣勢恢宏堪比皇闕宮閣的徐氏府邸如今已半數(shù)化作了火海。謀事已敗,僅余退途,金銀財帛可以隨人移轉(zhuǎn),這偌大的宅院卻是帶不走的。臨走之前,徐嘯鈺命人給客居府上的各大門派送去了蘿藦香的解藥、請罪書和足備的物用,再將主居百幢樓閣付之一炬。
火借風(fēng)勢,片刻成海。
徐家的宅院建造坐落成“回”型,里邊的“口”字便是內(nèi)院、內(nèi)宅,里頭住著徐家眷屬。外邊的“口”字乃是客居外宅,住的是客卿、門人。大小兩個“口”字之間由連廊、湖亭、花景隔開,此時就成了天然的絕火屏障。
各大門派收到解藥和請罪書在前,徐家縱火在后,是以各門各派皆有準備,并無傷損。
徐嘯鈺給各派的請罪書都是一樣的,說是徐氏一族由于祖上的因由而為今日之事,給各門派下毒僅是不想讓大家介涉其間,實無惡意,今事敗潰退,奉藥液以解毒,供物財資度用,不彌此疚,萬乞勿怪。其間言辭懇切,實在讓人欲恨難恨。
雖說徐家行事已自絕于江湖,但畢竟是百年世家,此番給府上各大門派下毒倒真沒動傷人性命的心思。是以,臨退遣人一一送去了解藥。
蘿藦香的毒性雖然霸道,然解毒卻甚易,一口調(diào)配好的藥液喝下,中毒不深者半刻不到便覺心肺清爽,癥候大減。像金參封這樣的高手,緩緩以內(nèi)力催發(fā)藥液吸收,這會兒幾已無礙。
此時府邸中央火勢巨甚,中毒得解的眾人齊聚于客居一處隔岸而觀,臉上形容不一,多的還是惋惜與不解。
“偌大的一份家業(yè),卻在這一夜化作灰燼。何其可惜!可惜啊!”金參封眨了眨眼,沉聲嘆道。他是一派之主,自然知曉開山守業(yè)的艱辛。
“幾代人的積累,誰想就這么沒了 ”
今夜小金山跟徐家起的沖突最劇烈,門人中毒也最多、最
重,但好在及時服了解藥并無人折損,兩家的過節(jié)不算深。雖不忿徐家下毒這等行徑,然,眼見此景,他的怒氣已消了大半。
湊過來的武青松接上了他的話茬,恨恨道“二十幾年來,大家還道徐嘯鈺這老頭消隱遁世了,哪想他竟在背后籌謀這么大的事!當(dāng)真是瘋了!徐氏一門百年沉淀,今時今日族人萬千,原本錦繡前程卻一夜毀于其手。唉 徐家那兩兄弟竟不去阻他?”
“武林傳承宗門本就稀少,如今再折一脈。”云曉濛輕嘆道。
相較他們,她算是事先知曉一些內(nèi)情,這會兒的臉上自無什么突兀神情,心里卻仍是感慨萬分,“想我素心宮傳承四百余年,其間難處,可想而知。”
“徐家的下場雖是咎由自取,卻又 ”武青松的話戛然而止,像是想起了其他甚么事情,左右轉(zhuǎn)頭問道,“咦,府上鬧了這么大動靜,易總鏢頭他們怎沒露面?”
他這是同時在問金參封、武青松及云曉濛、何瓚等人。
的確,以易麒麟歷來的做派,這種時候怎會不現(xiàn)身?
幾位門派掌門,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皆在意詢對方,顯然是均不知情的。
真武觀一個“止”字輩的小道士行出人群,答道“幾位掌門,適才來的路上經(jīng)過“孔最”,聽到那里隱隱約約有啼音,我們掌門已經(jīng)過去了。”
御風(fēng)鏢局有人哭,得有多大的事由?
云曉濛心下一沉,暗忖道“此間也未見鹽幫的人,莫不是張遂光趁亂做了惡事?”
武校前張遂光便大搖大擺闖進“神闕”,當(dāng)著真武觀那么多人的面打傷了恨紅塵,有這般劣跡在前,也就不怪她如此猜想了。
“走,去“孔最”!”說完,領(lǐng)著素心宮一眾老少快步朝御風(fēng)鏢局棲身方向行去。
徐簌野可沒有長生功這等機體自修的內(nèi)功傍身,與張遂光惡斗了這一場,不僅氣力耗竭,體內(nèi)臟器、經(jīng)脈亦已有數(shù)處被其強悍真氣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