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白衣少年瀟灑下山,馮翊心中五味雜陳,有妒嫉,有疑惑,有欽佩,但更多的是向往... ...
“好一個灑脫不羈的少年兒郎!”馮聰捋著灰白胡子喃喃贊道。
江湖人,不論年歲,大多還是喜歡恣意豪爽的性情的,這也是為何徐簌野游歷江湖不過兩三年,便能結交四方英豪,俠氣之名遍傳天下。
“爹,他到底是甚么來歷?瞧著相貌,估摸也就十六七歲罷,竟能和法相大師打個旗鼓相當!”白衣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白雪中,馮翊乃湊到父親跟前悄聲問道。
二人交過手,對方雖只出了一招,卻在他心中生出了一股深深的震撼,讓他看到了自己和天才的差距。
馮聰輕輕搖了搖頭,低聲回道:“以他的身份和武技,遲早會在江湖上闖出大名頭。眼下他既用了化名,便是暫時不愿牽扯自己的師承,想來是背著師門出來歷練的。既如此,我們又何必去究竟原由呢?”
從他的話中,顯然是已經看出了白衣少年的底細。
“啊?他適才報的是假名?他真名不是卞一張么?”馮翊雖年近三十,習武二十載,但論武技和眼界,卻均算不得上乘。先前白衣少年與法相和尚過了數百招,他從頭至尾都在邊上看著,可愣是辨不出二人武功的路上。
的確,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的辨識功夫不是教了就學得會的。
... ...
錦州城外,兩騎剛出了城關向東并轡緩行。
騎上二人,一個是胖頭和尚,一個是灰發漢子。胖和尚一路哼哼唧唧,小調兒走南闖北兀自怡然。灰發漢子則一言不發,面似覆蠟,形如枯槁。
雪已消融,地上泥濘不堪。微風襲來,寒意刺骨,胖頭和尚聲調微顫,自覺地緊了緊裝服。
“喂,梅小子,天這么冷,何必著急趕路?”和尚轉頭抱怨道,“你瞧,馬也不愿走呢!”
僅觀其容便可知曉,這絕非一個勤快好動之人。
灰發漢子微微側首瞥了他一眼,并未搭話,目光看向遠方,神情極哀。
胖頭和尚不甘心,驅馬靠近兩步,接著道:“再說了,梅家是在鹽政司府衙出的事,要尋仇人的蹤跡,怎么也得從錦州找起罷,你這火急火燎直往都城去,全無頭緒的,要怎么查?能查到甚么?”
說起這事,灰發漢子總算有了反應,只見他手上稍稍用力,勒住了馬韁。
坐騎受意止步,輕聲嘶鳴回應主人的指令。
胖頭和尚見狀,也停下了馬步,朝旁看去,顯是對其將說的話很感興趣。
“梅府之事已過去半年多,縱使當時歹人留下些蛛絲馬跡,這會兒要找到有用的東西也是大海撈針。”灰衣漢子緩緩搖頭回道,“殮倌說過,梅府受害之人軀體有刀創、鉤創、爪創、劍創,由此看,那夜殺入梅府的可能不止一撥人;很多人身上只有一個創口... ...那敵人中定有極厲害的殺手;賊人的尸體被壘起來燒過,很可能其間有不可示面目于人之人;郭子沐曾率駐地軍營馳援,卻被阻在離府三里處的街口... ...駐地軍營兩千輕騎,尋常勢力如何擋得住?”
通常來說,一個宗門或一個衙門,使用的兵器只有一種,比如:徐家上下均使劍、羅門教都使刀、軍中的前鋒營除將佐外都是用槍。
亂戰之中一擊斃命,非高手不能為。而僅出一擊便殺傷人命,顯然是專為殺人而練,那是殺手堂的做派。
戰后燒尸體,除了避免疫病傳播,還能隱去死者的身份。
郭子沐曾領兩千輕騎趕到,被歹人以路障和毒鏢拖住,可見暗地那幫人謀劃之周密、力量之強大。
他越說越怒,到了最后,雙目之中幾乎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