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桐柏山的山脈深處。
許大勇蹲坐在樹樁上,眉毛凝成了一團。
“不省心的東西,凈整事兒!這么說已經六天沒他消息了?”
瘦猴是個向來十分注意自己儀表的人,即便條件再艱苦,也要用刺刀把胡子刮干凈,而此時卻是滿臉的胡茬。
在看到許大勇之后,他心里的壓力終于緩了許多。
某人不在,能挑起這攤子的,也只有這個平日里看似存在感不大的許大勇了。
“算上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
許大勇捏著煙屁股使勁吸了一口,煙絲因為劇烈燃燒變得通紅,直到燙得他漆黑的手指都有些受不了,才將煙頭扔在了地上。
他起身狠狠將猶自冒煙的煙頭踩滅,才側頭看向瘦猴。
“這事外面還有誰知道?”
“我只通知了眼鏡,他那人你也知道,嘴巴緊。”
許大勇略放松了些“嗯——”
眼鏡是個愛琢磨事情的人,不管琢磨沒琢磨明白,都會深埋在自己的心底,不會跟二小那個二傻子一樣,隨便被人套幾句話,就能將親爹都抖落出來。
“不過……”
許大勇眉毛一挑“不過什么?”
瘦猴猶猶豫豫地解釋道“瘸子最近有些不對勁,他帶著四連跑到北邊去了,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電臺竟然在他手里。我現在也不確定,我通知眼鏡的時候,電臺到底在誰的手里。”
許大勇的臉頓時就黑了,他一把抓住瘦猴的胳膊,因為力氣過大,瘦猴的手臂都被捏出了一道白印子。
“你個狗東西平日里不是挺精明的么?怎么會犯這樣的錯誤!瘸子這半年啥情況你不知道?”
瘦猴被捏得齜牙咧嘴,卻又不敢掙脫。
要是掙脫了,可能接下來就不是被捏疼這么簡單了,許大勇揍他個滿地找牙,都沒人敢上來拉。
“嘶……誰知道當時是個什么情況,電臺本來就該在眼鏡手里,而且瘸子收沒收到還不一定呢,興許當時沒開機……”
許大勇瞪了瘦猴一眼,使勁將手一甩,松開了對方。
他臉色有些陰沉“不用興許了——”說著他瞇眼看向瘦猴繼續問道“這段時間你跟瘸子聯系,他是不是都不回電?”
瘦猴搓了搓胳膊訥訥回道“最后一封回電,是五天前,他說遭遇鬼子包圍,只能往北邊的友軍方向突圍。”
許大勇不再理會瘦猴,在這一小塊空地上,來來回回走來走去。
瘦猴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在一邊不言不語。
他知道事情有些麻煩了。
現在團里的情況,相當于諸侯領兵在外,而本該坐鎮京城的皇帝卻失蹤了。
人心,是最經不起考驗的。
要是都知道了老大失蹤的消息,劉麻子那邊可能會猶豫,眼鏡估計能堅定站住隊,可周大毛以及瘸子那里,就不能保證了。
雖然現在不是有槍就是草頭王的年代,可只要有人有槍,人還能打,那占一塊地盤,不管是鬼子還是果府,都只會睜一眼閉一只眼。
關鍵的是,原本留下的主力,因為前幾天的那場大戰,損失慘重。
五連活著回來的,還不到三分之一,且還大部分身上帶傷,光是死在半路上的傷員,就有十多個。
七連更是不用指望,完全是一批新兵們倉促組建起來的。
前幾天的大戰,七連幾乎被打沒了建制,死的死,跑的跑,跟著跑回來的,連兩個班都湊不齊。
倒是當初‘買來’的新八連,也就是盧志勇帶的那個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這個大部分士兵骨瘦如柴的新人連,竟然將鬼子趕下去一次又一次。
尤其在最后的突圍戰中,這支生力軍竟然在兩輛戰車的掩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