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勇剝著花生往嘴里塞,見海生出了門,抬頭示意一下。
“那犢子又在拉皮條了是不?”
李景林微微一笑,來到對方身邊,“讓個地兒,這么大塊青石板,你也能坐得開。”
許大勇挪了挪屁股,嘴角咧了咧,“海生那犢子,小時候跟著他爹采珠,大了進了城,倒是干起了拉皮條的生意,不過這犢子槍法是真的好,就是不干人事,每次打仗打幾下黑槍就跑!”
說完之后斜了眼李景林,“這犢子不知道又從哪拐騙來的東西,想賣給你吧?我知道,這孫子不好意思自己賣,八成是托著別人的名義賣的。”
李景林搖搖頭,“這次不是,應該不知道咋的搭上了軍需那邊的關系,雖然不是管大事的,但是估計怎么也得是個管倉庫的小官。”
許大勇愣了下,嘟囔了一句聽不清的話,李景林只隱隱約約的聽到“皮囊”“睡”這幾個字眼。
他對別人的也沒啥興趣,伸手撿了幾個花生剝開,塞進嘴里。
“長官你是黃埔畢業的吧?沒干過小兵吧?”
李景林微微一愣,來了個沉默不應,因為他實在不想騙這些跟他朝夕相處的人。
許大勇一拍大腿,“忘了長官啥都不記得了,名字都是自己起的。”
“我能看出來,長官不太懂底層士兵的生活,不用猜就知道是黃埔出來的。在軍隊里,你要是不展示展示自己的不含糊,那誰都會欺負你,還是往死里整的那種。”
李景林沒參過軍,雖然演過幾部戰爭劇,但是真正的軍隊啥樣,他還真不清楚。
“你也上過軍校?”
“我倒是沒有,我要是上過,現在哪止只個準尉,最起碼也是個中尉了。不過我弟是東北講武堂的,對軍校的這些事情還算是了解。那傻小子,根本就不懂底層的苦,凈瞎折騰。”
怪不得這許大勇懂得不少,原來有個上軍校的弟弟。
“那你弟弟呢?”
許大勇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回道,“死啦,死腦筋的玩意兒,大伙都在跑,就他顯得自己能耐,帶著自己的半個連對著鬼子沖鋒,半道就被炸得雞零狗碎。”
“我們東北老爺們一直都覺得自己不含糊,是,是不含糊,不含糊到被鬼子這群小矮子一直攆到了關內,現在又攆到了南邊了。”
“我有時候就在想,你說小日本那芝麻大小的地方,咋就能占了整個東四省呢?”
許大勇轉過頭,認真地看著李景林,“長官,我也認字,但是就是覺得你肚子里的墨水比我多多了,就是比那倆北平佬也要多得多,那倆癟犢子,成天跟我裝,什么玩意兒嘛!我問他倆那小日本為啥這么能耐,那倆犢子竟然跟我扯什么團結抗日、拼死抵抗,扯特娘的蛋,我們師都快打沒了,團長都死了一茬了,也沒擋得住小鬼子。長官,你知道這是為啥嗎?”
李景林有些語塞,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對方。
許大勇似乎并不是想從李景林這里得到答案,他只是想找個人傾訴。
“我知道,鬼子的大炮多,機槍多,就是那擲彈筒,打得也老準了,可就是心里不服氣,你說咱要是有這些武器,那小鬼子鐵定干不過咱們對吧?”
李景林知道對方只是想要個希望,狠狠點頭應道“別看他們現在跳得歡,以后有他們受罪的時候!”
許大勇咧嘴笑了笑,似乎有些相信,又有些不信,八成是不信占得更多。
此時的戰爭局勢的確非常悲觀,武漢戰役失敗,造成的后果是極其嚴重的,這還是南方廣州失陷的消息沒傳來,要不然眾人被打擊會更加嚴重。
整個中國凡是富庶點的地方,幾乎都淪陷在了日軍的鐵蹄之下。
在戰爭之前,中隊的